第一章
然将钥匙塞进他掌心:去霞飞路32号地窖,那里有......
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气浪掀翻地道的顶板,许沉星在最后一刻将白薇护在身下。硝烟中,他看见她染血的唇无声翕动,比出三个字:
找七叔。
硝烟裹着碎砖簌簌落下,许沉星的后背火辣辣地灼痛。他撑起身子时,发现掌心的钥匙已嵌进皮肉,鲜血顺着指缝滴在白薇苍白的脸上。远处传来日语喝令声,探照灯的光柱刺破黑暗,将地道残骸照得如同白昼。
醒醒!许沅星拍打白薇的脸颊,触手却是黏腻的冰凉——她的左肩嵌着块锯齿状的弹片,深蓝旗袍正被染成诡异的紫黑色。
狼犬的狂吠近在咫尺。许沉星扯下领带扎紧白薇的伤口,突然摸到她腰间硬物。那是支镀铬的钢笔,笔帽上刻着德文海德堡大学医学院1934。五年前的记忆如闪电劈开迷雾:义父书房的保险柜里,锁着同样制式的钢笔,内藏微型胶卷。
原来是你......许沉星攥紧钢笔。当年婚礼前夜,他撞见许世安对着支钢笔垂泪,此刻终于明白那支笔真正的主人。
探照灯扫过的瞬间,许沉星背起白薇滚进坍塌的砖石缝隙。军靴踏过他们头顶的碎瓦时,白薇的睫毛忽然颤动:钥匙...旋转三圈...才能开地窖的...
她的声音被机枪扫射声吞没。许沉星借着月光瞥见地窖钥匙的异样——铜匙柄内部藏着微型罗盘,指针正指向法租界方向。这分明是七叔的手笔,那个教他拆卸勃朗宁手枪的男人,最爱在武器里藏导航机关。
三声犬吠的间隔里,许沉星背着白薇钻进下水道。腐臭的污水漫到腰际,白薇的呼吸喷在他颈侧,带着渐弱的血腥气:你义父...从731部队救出十二个...孩子...她的手突然攥紧他染血的衬衫,我是第十三个...
许沉星脚步骤停。污水映出头顶晃动的光影,日本兵的皮靴声在井盖上方来回逡巡。他摸到白薇脚踝的编号烙印,那些凹凸的伤痕此刻滚烫如火——民国二十二年冬,许世安确实消失过半月,归来时长衫下摆沾着冰渣与血渍。
所以那盒盘尼西林...许沉星的声音哽在喉间。
是孩子们的买命钱。白薇的指甲掐进他肩胛,杜月峰把名单...卖给关东军...她的身体突然痉挛,咳出的血沫染红了许沉星的衣领。
霞飞路32号的铁门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许沉星按照罗盘指示转动钥匙时,铜匙突然弹出一截刀片,割破了他的拇指。血珠渗进锁孔刹那,地窖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
尘封的霉味中,成排的玻璃罐陈列在檀木架上。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孩童的手掌,掌心用朱砂写着编号。最末的玻璃罐空空如也,标签上却工整地写着:十三号,昭和九年十一月廿三,冻伤实验存活者。
白薇的呜咽在地窖炸开。她挣扎着扑向木架后的铁皮箱,染血的指尖抠开生锈的锁扣。箱内是十二枚褪色的长命锁,每枚都刻着许字——正是许沉星幼时在祠堂见过的,义父每年清明都会悄悄供奉的物件。
他给我们新的生辰...白薇攥着长命锁跪倒在地,却改不了命里的煞...
地面突然剧烈震颤,爆炸的气浪掀翻地窖门板。许沉星在砖石倾塌前看清了闯入者——七叔握着德制MP18冲锋枪站在硝烟中,镜片后的独眼泛着机械般的冷光。更令人窒息的是,他另一只手拎着的正是杜月峰血淋淋的头颅。
好孩子。七叔踢开滚到脚边的头颅,现在轮到你看清棋局了。
许沉星举起白薇的袖珍手枪时,发现撞针早已被拆除。七叔的笑声在地窖回荡,与五年前在香港训练场如出一辙:记住,执棋的手不该沾血。他抛来染血的怀表,表链上挂着与白薇同款的铜钥匙,去圣玛丽医院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