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尸房,你义父留了最后一步棋。
白薇突然挣扎着起身,将长命锁狠狠掷向七叔。金属相撞的脆响中,许沉星看清锁芯里藏着的微型胶片——那是穿着日本军装的杜月峰与七叔握手的合影,日期正是许世安遇害前三日。
霓虹灯牌从炸裂的墙缝中透进地窖,百乐门三个字正在对街熊熊燃烧。许沉星抱起气息奄奄的白薇,在夜上海的腥风血雨中,终于看清这场横跨十年的局中局。
怀表的滴答声在停尸房的阴冷中格外刺耳。许沉星推开锈蚀的铁门时,腐尸味混着福尔马林的辛辣直冲鼻腔。月光从气窗斜射进来,照见墙角停尸柜上那个闪着幽光的编号——1935.10.17,正是许世安遇害的日期。
白薇倚在门框剧烈咳嗽,血沫溅在铜钥匙上。许沉星突然握住她的手,将钥匙按进锁孔:一起开。金属咬合的瞬间,柜门弹开的巨响惊飞了窗外栖息的乌鸦。
柜内没有尸体,只有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染血西装,胸口的玫瑰形弹孔已然发黑。西装内袋露出一角泛黄信笺,许世安遒劲的字迹刺破黑暗:
沉星亲启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说明七叔终于撕下面具。莫怨为父将你卷入此局,自你八岁从育婴堂被我抱回那日,便注定要代我看清这盘棋......
白薇突然踉跄着扑向角落的搪瓷盘,呕出大滩黑血。许沉星扶住她时,触到她后腰硬物——是把柯尔特M1903袖珍手枪,枪柄刻着许世安赠爱女薇,民国廿三年。
原来你真是...许沉星想起祠堂供着的无名牌位,喉头突然哽住。
白薇扯开染血的旗袍立领,露出锁骨下方狰狞的缝合疤痕:他们剖开这里取走半个胃...为了测试伤口愈合...她惨笑着翻开西装内衬,暗袋里十二枚弹头叮当坠地,你义父替我挨的这些枪子...该还了...
停尸柜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许沉星拔枪对准声源,却见暗格缓缓升起个玻璃匣,里面浸泡在淡蓝液体中的,竟是颗仍在微微搏动的心脏。导管连接的留声机开始转动,许世安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在停尸房炸开:
沉星,若听到这段录音,说明七叔已用我的心脏做完最后实验。还记得我教你的象棋吗现在该让过河卒子回头将帅了——去外滩12号保险库,密码是你学会杀人的日子。
窗外骤然响起三短一长的哨声。白薇瞳孔骤缩:是红玫瑰的追杀令!她突然扯断颈间红绳,将挂着铜钥匙的项链塞进许沅星掌心,去十六铺码头找海东青号,船底藏着...
子弹穿透玻璃窗的刹那,许沉星抱着白薇滚进停尸柜后的暗道。追兵的皮靴声在头顶炸响,他摸到白薇腰间冰凉的钢笔,突然想起地窖里那些长命锁上的刻痕——每个许字的竖钩都藏着微型密码。
暗道尽头的铁门轰然洞开,黄浦江的腥风卷着汽笛声扑面而来。许沉星在探照灯扫过的瞬间看清江面那艘挂着黑龙旗的货轮,甲板上穿和服的男人正在擦拭军刀,刀柄镶嵌的正是七叔那枚独眼形状的红宝石。
看够了吗七叔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许沉星转身时,黑洞洞的枪口已抵住眉心,握枪的手戴着白薇那支德制钢笔。
江面突然升起血色信号弹,将夜空染成猩红。许沉星在枪响前一秒扯断铜钥匙,锋利的断口割破七叔手腕。坠落的钢笔炸开浓烟时,他听见白薇最后的呼喊:
活着才能破局!
浓烟中,许沉星纵身跃入黄浦江。冰冷的江水灌入鼻腔,耳边仍回荡着白薇的呼喊。他拼命向下潜去,身后子弹在水中划出扭曲的轨迹。
海东青号的黑色船身在浑浊的江水中若隐若现。许沉星抓住船底的锚链,指节被铁锈割得血肉模糊。他摸索着找到白薇所说的暗格——一块刻着玫瑰纹的钢板,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