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她凑近细看,铁柱汗湿的鬓角和脖颈清晰可见,那微弱的呼吸似乎也平稳了些。
太好了!她激动得眼眶发热,刚想开口安抚同样兴奋的女儿,告诉她这是好转的迹象……“砰!砰!砰!”粗暴急促的拍门声猛地炸响,老旧的木门板被砸得嗡嗡作响,震得屋顶都仿佛要掉下灰来,瞬间击碎了屋内的片刻安宁。
门外传来一个粗哑的女声,嗓门又高又尖,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林秀!在家吗?开门!公社妇女主任来查户口了!快点!”妇女主任?查户口?林秀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正拿着沾了温水的布巾想给铁柱擦汗,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她手猛地一抖,碗里的水泼洒出来,溅湿了炕席。
惊惧之下,她几乎是凭着本能,闪电般将手探入枕边的被褥深处,意念微动,那扎眼的白色药盒瞬间消失,被她藏回了意识空间。
同时,她飞快地对瞪大眼睛的小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急促道:“小花乖,别说话!”这才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起身走向那扇仍在被粗暴拍打的院门。
林秀深吸一口气,拉开磨得发亮的门栓。
门外,一个四十出头、梳着齐耳短发、颧骨高耸的女人正不耐烦地叉着腰,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刻薄的直线。
她身后站着两个一脸严肃、胳膊上戴着红袖章的小年轻,眼神透着跟班的倨傲。
这女人正是公社的妇女主任王桂兰,出了名的不好惹。
“王主任,什么风把您吹来了?”院墙边不知何时探出赵寡妇的脑袋,她脸上堆着小心翼翼的笑,语气却藏着一丝警惕。
王桂兰眼皮都没抬,冷冷甩出四个字:“例行检查。
”她的目光像锥子一样扎在林秀身上,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最后定格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听说你家小子病了?”林秀只觉得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她侧了侧身,挡住屋内的景象,低声道:“是……孩子着凉,有点发热。
”王桂兰却根本没理会她的阻拦,粗鲁地一推门,径直跨进了低矮的土坯房。
她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锐利地扫过昏暗的屋内,墙角的蜘蛛网,缺了腿的桌子,最后,目光停留在炕上那床崭新的棉被上——虽然只是普通的棉布被面,但在这家徒四壁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
她眉毛猛地挑高,像抓住了什么把柄。
“哟,这被面挺新啊,哪儿来的?”她走过去,伸出粗糙的手指捻了捻被角,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
“是……是我结婚时的嫁妆,一直压箱底,舍不得用。
”林秀心脏怦怦直跳,硬着头皮编造着谎言,手心又开始冒汗。
王桂兰发出一声短促的冷哼,显然不信。
她从随身挎着的旧帆布包里掏出一个小本本,“啪”地翻开:“你男人没了都大半年了,按队里的规矩,你早该带孩子回娘家去了。
怎么还赖在婆家这房子里不走?”一股怒火直冲林秀脑门,她男人尸骨未寒,这就要把她们孤儿寡母扫地出门?可看着炕上还在昏睡、呼吸微弱的儿子,她只能死死咬住后槽牙,把翻涌的情绪压下去,低声下气地说:“王主任,孩子太小,铁柱又病着,实在经不起路上折腾……”“少给我找这些没用的借口!”王桂兰突然拔高音量,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林秀脸上,“我可听人举报了,说你家最近偷偷摸摸添了不少好东西!来路不明!林秀,你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在外头勾搭了野男人,嗯?”这污蔑像一盆脏水,兜头泼下,林秀气得浑身发抖,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这时,炕上的铁柱似乎被这尖利的声音惊扰,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喊了句“娘……”一直紧紧依偎在弟弟身边的小花,见娘亲被欺负,立刻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