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林昭反手抛去个沾血的布包。骨铃叮当滚落,少女突然发出狼嚎般的恸哭——那是她姐姐的指骨。当夜,林昭的帅帐多了个浑身缠满羊皮的向导,腰带上别着七把不同制式的戎狄弯刀。
他们叫我卓玛,意思是踩不死的草。少女在沙盘插下带血的匕首,从这里挖地道,能通到戎狄王的床榻下。
地道尽头涌出恶臭的瞬间,林昭就知道中计了。卓玛的匕首离她心口仅差半寸,被九节鞭绞碎成铁屑。
他们抓了我弟弟...卓玛咳着血沫笑,但你说得对...草,是踩不死的...
地牢铁门轰然洞开时,林昭见到了此生最棘手的敌人——三百个手脚拴着铁链的梁国妇孺。戎狄祭司举着火把狞笑:林将军,杀一人可得一袋米!
她突然想起离京前撕毁的《孙子兵法》。父亲在扉页批注:慈不掌兵。此刻那四个字像烧红的铁签刺进太阳穴。
玄甲营!林昭的暴喝震落墙灰,举盾!
三千铁甲瞬间结成龟甲阵,将妇孺死死护在中心。她独自跃出盾墙,九节鞭抽飞火把的同时,竟用戎狄语嘶吼:梁军在地道埋了火药!
恐慌如野火蔓延。当戎狄守军涌向所谓的地道时,真正的杀招才显露——卓玛带着羊群从后山突袭,每头羊角上都绑着点燃的松明!
林昭斩断最后一根锁链时,卓玛正将弯刀捅进戎狄祭司的眼窝。少女忽然露出狡黠的笑:其实我没有弟弟。
王庭的青铜狼头轰然倒塌时,林昭在残骸中发现半卷《六韬三略》。泛黄的纸页间夹着父亲的字迹:昭儿,真正的兵法在百姓眼睛里。
她忽然明白那些流民军为何死战不退——他们甲胄下的丧服,缝着各自故乡的泥土。
第四章·涅槃
戎狄王庭的青铜狼头图腾在烈火中扭曲变形,林昭踩着焦黑的台阶拾级而上。她左肩的箭伤正渗出黑血——那是陈浩泽临死前射出的淬毒暗器。卓玛捧着从祭司袍中翻出的密信,羊皮卷上赫然盖着大梁户部的朱砂印。
原来克扣粮草的银钱,都铸成了戎狄的狼牙箭。她将密信投入火堆,火舌舔舐着通敌二字,映得瞳孔猩红如血,传令!活着的兄弟卸甲缠白麻,给户部尚书送份大礼。
幽州城外的流民军大营突然飘起招魂幡。三万将士赤着上身,背缚荆棘跪在雪地,每人面前摆着个染血的布袋——里面是断指、碎牙或染毒的箭头。林昭的白马踏过冰河,将三百个布袋掷于刺史府门前,袋口滚出的戎狄耳坠竟拼成清君侧三字。
林昭反了!朝堂哗然中,宰相颤抖着展开血书,却见上面只有半阙《破阵乐》残谱。精通音律的老太傅突然瘫坐在地:这是...这是用阵亡将士的伤口位置标注的兵符暗码!
卓玛在月圆之夜割断了祭坛绳索。三百名梁国妇孺从绞架上坠落,却在半空被玄甲军用披风接住——那些披风浸过秦娘子调制的麻药,遇风即成坚韧的网。林昭的九节鞭卷着磷粉划过夜空,竟在戎狄圣山上燃出巨大的林字图腾。
看啊!汉人的神火烧了苍狼眼睛!戎狄骑兵在恐慌中自相践踏。流民军却吹起芦笛,笛声混着早春冰裂的轰鸣,仿佛大地在为女战神苏醒而震颤。
当林昭的剑尖挑开戎狄王黄金面具时,一张酷似陈浩泽的脸赫然出现。那人喉间滚动着父亲临终的咳嗽声:当年...你兄长战死的峡谷...
她突然笑了,陨铁鞭梢刺入对方瞳孔:难怪陈浩泽拼死也要烧了兵部档案库。火光中,她剥下戎狄王背脊的刺青——那竟是镇国公府失传的《火器图谱》。原来二十年前的北疆大捷,不过是林家与皇族心照不宣的谎言。
班师那日,林昭将缴获的铁器熔成三百枚夹着火焰的铁蒺藜。玄甲军所过之处,州郡粮仓接连爆燃,灰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