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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交卷铃声响起时,我才发现自己半边试卷被泪水浸得微微发皱。走出考场,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校门口挤满了等待的家长和鲜花,我穿过人群,像一条逆流而上的鱼。

    林小栀!

    沈清欢的声音像刀片划过玻璃。她站在校门口的槐树下,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他留给你的。

    我接过信封,轻得几乎没有重量:他...怎么样了

    谁知道呢。她耸耸肩,也许正在某个无菌病房里数着剩下的心跳,也许...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陷入皮肤,已经变成了一组数据。

    我甩开她的手,信封差点掉在地上。沈清欢不以为意,整理了下裙摆:对了,听说你家茶馆收到了一份匿名礼物

    我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传来她带着笑意的声音:记得看看钢琴里面哦!

    回到家,茶馆门口果然停着一辆小型货车,两个工人正小心翼翼地搬下一架三角钢琴。母亲站在门口,手里拿着签收单。

    小栀!她朝我招手,快来看,有人匿名捐赠了一架斯坦威钢琴!

    钢琴通体漆黑,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与陆远舟那架冰冷的医用钢琴截然不同。我走过去,手指轻轻抚过琴盖,木质触感温润如玉。

    有张卡片。母亲递给我一个白色信封。

    卡片上只有一行打印字:给永远能听见颜色的人。——V

    你认识捐赠者母亲问。

    我点点头,喉咙发紧:一个朋友。

    工人们把钢琴安置在后院原先那架医用钢琴的位置,后者不知何时已经被搬走了,只留下草地上几道拖拽的痕迹和几片枯萎的槐花瓣。

    试试音色。母亲期待地看着我。

    我掀开琴盖,黑白琴键在暮色中像一条无限延伸的路。手指放上去的瞬间,我意识到这架钢琴被调成了和陆远舟那架一模一样的音高,连触键力度都分毫不差。

    弹什么呢《梦中的婚礼》太痛,《雨滴前奏曲》太伤。最后我弹起了父亲生前最爱的《星空》,简单的旋律在黄昏中流淌,母亲悄悄抹了抹眼角。

    弹到一半,我的小指碰到琴盖内侧一处凹凸不平的地方。凑近看,那里刻着一串细小的数字:

    31.2304°

    N,

    121.4737°

    E

    经纬度坐标。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想起陆远舟曾经说过的话:如果我消失了,就跟着坐标找我。

    怎么了母亲问。

    没什么。我合上琴盖,音色很好。

    晚饭后,我回到房间打开沈清欢给的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照片——陆远舟躺在病床上,身上连着各种仪器,眼睛闭着,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道阴影。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你想知道的所有答案都在放射科第三抽屉。

    我打开手机搜索那组坐标,结果让我屏住了呼吸——上海浦东新区某私立医疗研究中心,专门从事神经退行性疾病研究。网页最下方有一行小字:本院设有临终关怀病房,为终末期患者提供安宁疗护。

    窗外最后一丝天光也消失了,黑夜像一块厚重的绒布笼罩下来。我坐在床边,一遍遍拨打陆远舟的电话,直到语音提示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变成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凌晨三点,我悄悄下楼来到后院。新钢琴在月光下像一艘黑色的船,随时准备起航。我掀开琴盖,再次确认那组坐标,然后用手机拍下来。正当我准备合上琴盖时,月光照在琴键上,我注意到最高音区的几个键上有细微的磨损——那是《梦中的婚礼》最常使用的几个音符。

    我试着弹了那几个音,钢琴突然发出一声不和谐的共鸣,最低音区的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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