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病研究进展》后面摸到一个硬物。
抽出来一看,是个牛皮纸包裹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我的呼吸停滞了——这是陆远舟的笔迹,工整得近乎刻板,但越往后越显凌乱,最后几页的字迹几乎难以辨认。
2015年6月17日:父亲终于承认ALS-7存在致命缺陷。所有第一代受试者在用药后7-10年出现肾衰竭症状。林正南医生是第六例死亡病例...
雨声突然变得遥远,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心跳。我迅速翻到下一页,一张泛黄的纸条从夹页中飘落。拾起来一看,上面是父亲歪歪扭扭的字迹:别让那孩子知道。——林正南
纸条背面是陆明远的笔迹:患者明确拒绝告知家属实验风险,要求保密。责任医师:陆明远。
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笔记本差点掉在地上。父亲早就知道...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死,却选择不让那孩子——我——知道真相。
小姐,您没事吧店主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没事。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这本书...我想买。
付钱时,雨水打在笔记本封面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我把它紧紧抱在胸前,仿佛这样就能阻止更多秘密流失。走出书店,雨势稍缓,我拦了辆出租车,报出陆远舟公寓的地址。
车窗上的雨滴扭曲了外面的世界,我低头继续翻阅笔记。中间几页记录了陆远舟大学时期的医学课程笔记,夹杂着一些钢琴谱片段。翻到2019年的部分,一则剪报吸引了我的注意:
《青年钢琴家自愿成为新药试验者,突破性疗法为ALS患者带来希望》
配图是陆远舟坐在轮椅上签署文件的照片,左手绑着监测仪,右手握笔的姿势依然优雅如弹琴。文章提到这是ALS-7改良版的首次人体试验,由已故陆明远医生的团队研发,其子陆远舟作为第七代遗传患者自愿参与。
我的指尖轻轻抚过照片上他的脸,比现在年轻些,但眼中已经有了如今的沉静与决然。剪报旁边是陆远舟的笔记:
改良版修复了肾毒性缺陷,但引入了新的神经抑制因子。父亲至死都在寻找平衡点...也许这就是我的使命。
再往后翻,笔记内容逐渐变得零散,有些页面上甚至只有几个重复的单词:疼痛、麻木、期限。最后一页贴着另一张剪报——我的首场个人音乐会报道,旁边写着:她做到了。而我,也快了。
出租车在雨幕中停下,眼前是一栋低调的灰白色公寓楼。电梯上升到21层,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异常清晰。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松木香扑面而来,混合着些许药味。
陆远舟的公寓整洁得近乎空旷。白色沙发,黑色茶几,一架钢琴靠窗摆放——不是立式钢琴,而是小型三角钢琴,琴盖上放着一个相框。我走近看,呼吸一滞——那是十七岁的我和他在槐树下的合影,我甚至不记得什么时候拍的。
钢琴旁边是一张书桌,上面整齐地堆放着医学期刊和乐谱。我拉开最上层的抽屉,里面只有一个黑色文件夹,标签上写着LXZ。
文件夹里有三样东西:一份父亲当年的完整病历复印件;一封信,信封上写着致小栀;还有一张我的照片,大学演出时在钢琴前谢幕的瞬间。
我拿起信,又放下。现在还不到时候。转而翻开病历,父亲的名字林正南三个字刺得眼睛生疼。诊断书上详细记录了ALS-7实验药物的使用剂量和副作用发展过程,最后一页是死亡证明的草稿,上面有陆明远潦草的笔记:
林医生自愿承担双倍剂量以测试药物极限,为后续改良争取时间。临终前反复叮嘱别让我女儿知道,并请求照顾好那孩子(指其子待确认)
我的视线模糊了,泪水砸在纸面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父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