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像某种密码。窗外的天空渐渐亮起,第一缕阳光穿过玻璃,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他的苍白透明,我的沾满泪痕,却紧紧相扣。
护士交班时的低语从门外传来:7床昨晚又尝试自伤,记录一下...
我俯身在陆远舟耳边轻声说:坚持住,槐花就要开了。
不知他是否听见,但监护仪上的心率突然变得平稳,像一场暴风雨后的海面。
第十章:绝望婚礼
雨从清晨就开始下,细密而持久,打在黑伞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我站在殡仪馆门口,怀里抱着一个老式录音机,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播放键。沈清欢穿着黑色连衣裙走过来,琉璃珠串换成了纯黑的玛瑙,依然严严实实地遮住手腕。
都准备好了。她说,声音比平时低沉,按他的要求,没有放遗像。
灵堂布置得异常简洁——纯白的百合,几把椅子,一台钢琴。没有挽联,没有花圈,甚至没有骨灰盒。陆远舟的遗体已经捐献给了医疗中心,这是他在还能签字时就做好的决定。
音乐带来了吗沈清欢问。
我点点头,把录音机放在钢琴上。这是一台老式卡带录音机,十年前的产品,表面有几处掉漆,但保养得很好。陆远舟在遗嘱里特别注明要用这台机器播放葬礼音乐。
来的人不多,大多是医疗中心的同事和几位音乐学院的老教授。他们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偶尔低声交谈,目光不时瞟向那台钢琴。我坐在第一排,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戒指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沈清欢走到钢琴前,轻轻清了清嗓子:感谢各位来参加陆远舟的告别仪式。按照他的意愿,今天不放哀乐,只播放一段录音。
她按下播放键,录音机发出轻微的机械转动声。几秒空白后,钢琴声流淌而出——是《梦中的婚礼》,但只有右手旋律,左手部分空缺着,像是一个未完成的梦。
我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合练时录的,当时陆远舟的左手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但他坚持用右手弹完了自己的部分,说留着我以后补上左手。
琴声在最高潮处戛然而止,留下一段令人心碎的空白。沈清欢从钢琴上拿起一本泛黄的琴谱,翻开最后一页面向众人——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对不起,字迹从开始的工整有力到后来的歪斜颤抖,最后几个几乎难以辨认。
这是他留给世界的最后一句话。沈清欢的声音哽咽了,从确诊那天起,他每天写一遍,直到...直到再也拿不起笔。
我的视线模糊了,手指不自觉地抚上那些字迹。最开始的几行墨水已经褪色,纸张也因为反复触摸而变得柔软;中间部分的笔画开始不稳,像被雨水打湿的蛛网;最后几行则浅淡得几乎看不见,需要侧着光才能辨认。
就在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么,猛地站起来走到钢琴前。沈清欢疑惑地看着我,但我已经无暇解释。我颤抖着手指从第一行对不起开始数起,一直数到最后一行——三百六十五行,整整一年。
他不是随意写的。从确诊到离世,正好三百六十五天,他每天写一遍对不起,即使在最疼痛的日子里也没有间断。这是他的倒计时,他的告别式,他的...爱的证明。
我能...我转向沈清欢,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我能弹完它吗左手部分。
沈清欢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黯淡下去:但他没有录——
我记得。我打断她,每一个音符都记得。
我在钢琴前坐下,手指悬在琴键上方。录音机里的旋律刚好循环到开头,我深吸一口气,在右手旋律响起的同时,加入左手的和弦。
音乐顿时丰满起来,像是黑白画面突然有了色彩。我闭上眼睛,想象陆远舟坐在我右侧,他的右手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