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当明天的太阳升起,北府军后军将开拔淮阴,而他陈玄霆,即将在这寒夜坠星的时刻,写下属于自己的战魂传奇。
2
淮阴初阵
永初四年正月,淮河尚未解冻,冰面下的水流裹挟着碎冰撞击着渡口石滩,发出细碎的咔嚓声。陈朔站在南岸缓坡上,望着对岸渐渐清晰的尘烟——那是三万北魏骑兵扬起的沙雾,在铅灰色的天空下如一条黄龙蜿蜒而来。他抬手举起铜片磨制的望远镜,镜筒里的牛皮裹边还带着工匠的手温,这是他让广陵铁匠参照记忆中的单筒望远镜赶制的,虽视物模糊,却能勉强看清一里内的敌军动向。
将军,敌阵前军是轻骑兵,皮甲无胄,马首系狼尾旗!身旁的斥候伏地禀报,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陈朔却注意到,这名斥候腰间别着短刀,靴底缠着草绳——这是他特意让北府军士卒准备的防滑装备,在结霜的河滩上行走不易打滑。
他放下望远镜,目光扫过眼前的防御工事:五百架柳木拒马呈V字形排列在渡口滩涂,每架拒马由三根两丈长的尖木桩交叉捆扎,尖端被火烤得焦黑,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光;拒马阵前三十步,三道壕沟呈品字形分布,深三尺,宽五步,沟底的尖桩被枯草覆盖,只露出寸许的锋芒;坡顶五百名弓箭手已列成三排,第一排持长弓,弦上搭着三棱透甲箭,第二排握短弩,弩臂上刻着北府军特有的飞虎纹,第三排则抱着备用的箭袋,随时准备补位。
告诉弟兄们,咬住后槽牙,等敌骑踏入第二道壕沟再放箭。陈朔的声音低沉,却带着穿透力,王猛将军在左翼芦苇荡埋伏了两百长槊手,若敌骑迂回,便用拒马封死滩涂小径——今日咱们背水而战,退无可退!
话音未落,对岸的号角声撕裂空气。北魏骑兵分成三列,前排千余轻骑如离弦之箭冲出,马蹄在结霜的河滩上敲出火星,狼首大旗在风中狂舞。陈朔注意到,这些轻骑果然如《南齐书》记载的那样,轻装斥候,不备重甲,仅在胸前挂着两片牛皮护心,腰间悬着环首刀,却没有马镫——这意味着他们一旦落马,很难迅速起身。
咚!第一声战鼓在身后响起,步兵方阵开始缓缓后移,在坡顶与渡口之间留出五十步的缓冲带。陈朔按住腰间刀柄,掌心的老茧与刀柄的缠绳摩擦,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定感——这具身体的肌肉记忆,正与他的战术思维完美融合。
当第一排北魏轻骑踏入第一道壕沟,咔嚓声此起彼伏,数匹战马前蹄陷入冻土,铁蹄踩中尖桩,顿时人仰马翻。后排骑兵收势不及,撞在同伴身上,阵型出现缺口。陈朔抓住时机,令旗一挥:第一段,放!
坡顶第一排弓箭手齐射,一千支长箭划破寒风,如暴雨般砸向两百步外的敌骑。由于提前计算了仰角,箭矢竟比普通平射多出三十步射程,前排轻骑猝不及防,数十人中箭落马,战马嘶鸣声响彻渡口。
第二段,补中!第二排短弩手半蹲瞄准,弩箭射程较近,但穿透力更强,专射落马后挣扎的敌兵。陈朔透过望远镜,看见一名北魏百夫长举刀试图指挥突围,却被弩箭射中咽喉,倒地时手中令旗仍指向渡口。
就在此时,北魏中军的重骑兵开始冲锋。这次来的是拓跋焘亲率的黑槊卫,战马虽披着半身皮甲,却无马铠,骑士身着鱼鳞甲,手持长槊,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陈朔注意到,拓跋焘的头盔上饰着金鹰徽记,正位于敌阵中央,被亲卫层层保护。
第三段,射将!他亲自取过强弓,弓弦上的牛筋在低温下绷得笔直。这张弓是他让广陵弓匠用复合材质制成,比普通战弓拉力强两石,射程可达三百五十步。他深吸一口气,瞄准拓跋焘座下战马的眼睛——现代狙击战术告诉他,战马的视野盲区在正前方下方,只要命中马首,必能造成混乱。
弓弦轻颤,箭矢带着尖啸飞出。几乎同时,拓跋焘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