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天空压得很低，铅灰色的云层裹着潮湿的风掠过CBD的玻璃幕墙。

    林晚抱着项目计划书冲进电梯，指尖还沾着早晨打翻的咖啡渍。这是她独立跟进的首个大型合作，客户临时要求变更见面地点，她甚至没来得及通知司机，就匆匆拦下一辆网约车。

    会议进行得比预想顺利，当林晚走出写字楼时，暮色已经浸染了半边天空。

    她低头回复工作消息，丝毫没注意到街角那辆刹车失灵的货车正失控冲来。刺耳的刹车声撕裂空气的瞬间，她本能地护住怀中的文件，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撞飞，意识在剧烈的疼痛中渐渐模糊。

    顾氏集团38层会议室里，投影仪的蓝光在众人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顾沉舟转动着钢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手机。自从上次书房争吵后，他总在深夜听见隔壁传来窸窸窣的响动，却始终鼓不起勇气敲开那扇门。

    顾总下属的声音突然放大，关于并购案的资金......

    尖锐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顾沉舟瞥见屏幕上陌生的医院号码，心脏猛地悬到嗓子眼。

    接听的瞬间，消毒水的气味仿佛穿透听筒扑面而来：您好，请问是林晚家属吗患者遭遇车祸，正在急救......

    钢笔啪嗒掉在会议桌上，顾沉舟扯松歪斜的领带，起身时撞翻了身后的椅子。

    会议室顿时陷入混乱，他却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不断闪过林晚穿着婚纱面无表情的模样，还有她在书房红着眼眶质问自己的场景。

    暴雨在高速公路上织成雨幕，顾沉舟将油门踩到极限，轮胎与积水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

    车载电台正在播报交通新闻：南环路发生严重车祸，肇事司机......他猛地关掉收音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如霜，顾沉舟跌跌撞撞地冲向手术室。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疼，他看见墙角沾着血迹的项目计划书，封面上顾氏集团的烫金字被雨水晕染成暗红。

    护士递来的病危通知书在颤抖的指尖发出沙沙声，他签下名字时，发现自己的字迹潦草得像鬼画符。

    医生说需要家属签字。护士的声音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

    顾沉舟望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突然想起大学时林晚急性阑尾炎发作，也是这样惨白着脸被推进手术室。

    那时他守在门外，还能隔着门缝朝她比心，听她虚弱地说等我出来要吃火锅。

    时间在焦虑中变得粘稠，每一秒都像被拉长的橡皮筋。

    顾沉舟在走廊来回踱步，皮鞋踏在瓷砖上的声响混着心跳震得耳膜生疼。他数着天花板上的裂纹，数到第七十七条时，突然想起上周深夜加班，林晚悄悄放在他书房门口的那杯温牛奶。

    手机在裤兜里不停震动，全是公司的未接来电和消息。

    顾沉舟将手机倒扣在长椅上，却在看见屏幕映出自己的倒影时愣住——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浸湿，镜片蒙着一层水雾，活像个失魂落魄的疯子。

    都是我的错。他喃喃自语，指甲几乎要抠进掌心的伤口，如果我能多关心她一点，送她去谈合作，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记忆里林晚倔强的背影与手术室门上正在抢救的红光重叠，他突然想起婚礼那天，她婚纱裙摆扫过地面时，自己喉咙里那声没敢发出的叹息。

    手术室的灯依然亮着，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每一下都像重锤敲击在心上。

    顾沉舟摸出烟盒，却发现打火机在慌乱中不知丢到哪里。他靠着冰凉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视线死死盯着那盏刺目的红灯，在心底无数次祈祷，只要她能平安，自己愿意用任何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