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还差一个...魏县令的嘴没动,声音却从他腹部传出,明夜子时...九娘归位...
我咬破手指在牢门画血符,那些东西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最矮的那个突然掀开盖头,露出柳嬷嬷腐烂的脸:大人何必阻拦阿青本就是杜小姐转世...您看他耳后的胎记...
阿青突然眼神呆滞地向牢门走去。我一把拽住他,掀开他后领——衣领遮掩处,真有个月牙形胎记!县志记载,杜若兰生前颈后有同样形状的烫伤。
黎明时分,我在县衙库房找到了那本被虫蛀的《巫蛊志异》。其中记载着一种叫九转还魂的邪术:集齐九具同魂不同体的尸身,在特定时辰以银镯为引,可让亡魂附在最像原主的那具身体上。
难怪要取耳垂...我盯着书上的图解,施术者需用银针刺入死者耳垂取血,朱砂痣是前世魂魄的印记...
阿青突然指着书页边缘的小字:公子看这里!那是条批注:破此术者,当寻原魂执念之物。我想起井底耳坠上的崔赠二字,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心头。
正午阳光最盛时,我独自来到崔文璟坟前。这次我注意到坟旁有棵枯死的海棠,树干上刻着首小诗:宁同万死碎绮翼,不忍云间两分张。刮去树皮,树心里竟藏着个铁盒。
盒中是封未寄出的信,崔文璟的字迹力透纸背:若兰卿卿:闻汝父欲配冥婚,吾宁死不为...已备舟车,今夜三更...信纸下端有暗褐色的指印,像是有人握着这封信流过血。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崔文璟并非暴病而亡,而是准备带杜若兰私奔时遇害。那么杜若兰被逼冥婚时,该是何等绝望
回程路上,林间雾气渐浓。我摸到怀中的耳坠突然发烫,紧接着听见女子幽咽的哭声。雾中浮现出杜若兰的身影——她脖颈青紫,手里攥着截断裂的红绸。
明大人...她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我爹骗我说崔郎同意冥婚...等我发现真相已经...她突然痛苦地扭曲起来,红绵姐姐...她本来要帮我们...
雾气骤然被狂风撕碎。我跌跌撞撞回到县衙,却发现阿青不见了!他留下的字条上只有歪歪扭扭几个字:公子,我去找耳坠了。
我抓起符纸和匕首冲向杜府古井。远远就看见井沿上坐着个穿嫁衣的身影,两条腿轻轻晃荡。跑近才看清那是阿青,他眼神空洞,正用银簪刺自己耳垂。
阿青!我扑过去夺银簪,他却力大无穷地把我推开。月光下,他的脸渐渐变成杜若兰的模样:大人,让我完成婚礼吧...崔郎等了二十年...
井水突然沸腾,一具穿着新郎装的骷髅缓缓浮出水面。阿青露出甜蜜的笑容,张开双臂向井中倒去。。。
我攥着那枚翡翠耳坠冲进县衙地窖时,魏县令正在用头撞墙。鲜血顺着青砖缝隙流淌,竟在地面汇成个诡异的符咒——正是崔文璟棺材上的阴阳合卺阵。
魏大人!我扣住他肩膀强行转身,却见他双眼瞳孔消失,只剩眼白疯狂颤动,你父亲魏同光二十年前做过什么
这个名字像道惊雷劈中他。魏县令突然发出女人的尖笑,指甲深深抠进我的手臂:魏师爷当年往崔公子茶里下砒霜时,可没想过会有今天...
我趁机将耳坠按在他眉心。青烟腾起间,魏县令喉结滚动,吐出大滩黑水里裹着只死蟾蜍。他眼神恢复清明,第一句话竟是:明大人,快烧了我!
地窖油灯将我俩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如魑魅。魏县令颤抖着解开官服,露出后背密密麻麻的刺青——全是女子的生辰八字。第七行正是昨日投井的刘家小姐,而第八行赫然刺着魏明德之女。
这是家父临终前刺的...他抚摸着那些凸起的疤痕,说是能保我仕途顺遂。现在想来,怕是替罪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