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程枫重叠在一起,就像那些缠绕的绳结,再也分不清哪段是救赎,哪段是复仇。
3
血之回响
凌晨三点十七分,程墨被手机震动惊醒。黑暗中,屏幕的蓝光像一把刀划开卧室的寂静。来电显示是小李的名字,这个时间点只意味着一件事——又一起命案。
程队,锦绣花园小区,又一起凶杀案,受害者是刘建生,小李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和之前两起特征一致,但这次凶手...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他在墙上留了字。
程墨的指尖在床头柜摸索香烟,却碰倒了药瓶。白色的小药片滚落一地,那是医生两周前开的安眠药。具体地址他的声音比想象中嘶哑,喉间还残留着噩梦的余味——又是那个雨夜,程枫背对着他站在血泊里,后颈的飞鸟疤痕在闪电中忽明忽暗。
小区门卫室的灯光在雨中晕染成模糊的光团。程墨竖起风衣领子,雨水顺着他的脖颈流进衬衫,冰冷得像是死者的手指。7栋302室的门虚掩着,门缝里渗出的血腥味与记忆中的气味重叠——十五年前他推开养父卧室门时,闻到的就是这种铁锈混着腐朽的味道。
现场保持原状。林妍站在玄关处,白大褂下露出深灰色高领毛衣。她今天没戴眼镜,眼下挂着两轮青黑。死亡时间约在午夜至凌晨两点,但有个异常点...她递过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门锁电子记录,智能锁最后一次开启是凌晨三点零五分。
程墨皱眉:凶手在杀人后又回来了
或者...林妍的睫毛在颧骨上投下扇形阴影,他一直在等什么。
客厅的惨状让程墨的胃部痉挛。刘建生——这个四十二岁的中学教师被绑在餐椅上,姿势与前两起案件完全相同,但墙面上的血字让整个场景宛如邪教仪式。他们不该伤害你——暗红的字迹歪斜扭曲,最后一个你字的竖钩拖出长长的尾迹,像是书写者突然陷入癫狂。
血型鉴定确认是受害者的。林妍指向尸体被割开的左手腕,凶手用他的血书写,但...她的声音突然压低,我们在你字上提取到另一组DNA。
程墨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墙上的血字突然扭曲变形,变成程枫十六岁那年写在少管所来信末尾的话——他们不该伤害你,小墨。永远不该。
程队林妍的手指在他眼前晃动,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你流汗了。
程墨抹去额头的冷汗,强迫自己观察尸体。刘建生的舌头被齐根切断,切口平整得像是外科手术。更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双手——十指指甲被逐个拔除,指尖血肉模糊地绽开,像是十朵糜烂的花。
邻居反映他经常辱骂儿子。小李翻开笔记本,上周有家长投诉他在课堂上用戒尺打学生手心,校方只是警告处理。年轻刑警的钢笔在戒尺二字上洇出墨点,法医认为手指创伤是生前造成的。
茶几上的相框玻璃碎裂,照片里刘建生高举皮带,他儿子蜷缩在沙发角落。程墨翻过相片,背面用红笔写着2003.4.12——这个日期像一根冰锥刺入他的记忆。那天下午,少年法庭的判决书落下,程枫被押上警车前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后颈的疤痕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
他在重现关键日期。程墨喃喃自语。三个受害者,三个刻骨铭心的日期——被关进储藏室的日子,养父死亡的日子,兄弟分离的日子。这不是随机杀戮,而是一场精心编排的黑暗戏剧。
卧室门吱呀作响。程墨推门而入时,一股淡淡的樟脑丸气味扑面而来。床铺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但床头柜上的物品让他呼吸停滞——一个胡桃木音乐盒,与他们童年时被养父锁在柜子里的那个一模一样。盒盖上雕刻着《致爱丽丝》的乐谱片段,这是养父唯一允许他们听的曲子。
当《致爱丽丝》的旋律在寂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