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杯敬为构建美好新世界付出惨痛代价的人们”(上)
乖巧的憨气。他从来都是可爱大于英俊,即便穿着坦克兵制服的施密特也像偷穿父亲衣服的小孩,没有太多潇洒,只让人觉得可笑可怜。如今他穿上了更合适的衣服,亚麻衬衣和条纹毛背心外面披一件黑西装,短裤,长袜,皮鞋,露出生着柔软汗毛的光洁膝盖和半截大腿,再加一顶小毡帽,活像镇上的学生。施密特很喜欢这套行头,认为自己看上去和农场主儿子一样阔绰喜庆。
尽管胆子不大,施密特却是个天生的乐天派,既来之则安之。他丝毫不回避谈论战争时期的生活,想到什么说什么,莽撞直率。他讲自己想家,想念舒勒,想念母亲,想念一起训练的队友。他讲训练时的趣事儿,讲成为集体一员的快乐,讲迈耶怎么教他抽烟,怎么打领带,说他“就像大家的父亲一样”。战争对他来说被严格的画成了两个部分:一边是有爱的同志情谊和优越的生活环境,一边是残酷的,不愿再经历的屠杀死亡。
为什么参军?对于这个问题施密特也很坦诚:他最好的朋友们都加入了,他不想落单。“而且我认为自己穿黑制服很帅气。”他说,满脸疑惑的看着我们,不明白为什么女兵们哄堂大笑。
他是那种容易被疼爱的孩子,好看,但不性感。然而即便是这样的男人在瓦耳塔也会过的生不如死,成为低级快餐式的囚犯。他很幸运,能获得柳鲍芙的垂青,永远单纯,无忧无虑,说到底,这不正是柳鲍芙需要的么?一个目光短浅,容易满足又生机勃勃的宠物抵消孤寂和苦闷。我们都喜欢施密特,他看上去太呆太迟钝,压根弄不清楚战争因何而起,以至于我们无法对他保持愤怒。
“你很英俊。”我说。
“真的么,你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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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保证。”
“比马克斯呢?”
“嗯,我想想,”我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穆勒还是比你好看,穆勒不会哭的满脸都是鼻涕。”
施密特破涕为笑。
“你觉得埃里希英俊么?”
去柳鲍芙家的路上施密特欲言又止。“今天的事儿”
“我不会跟她说的。”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不!”施密特连连摆手,露出有点羞涩又有点狡猾的微笑,您讲罢。您可以帮我跟长官暗示一下。”
“暗示什么?暗示你是个英俊男人?还是暗示她你需要她说你是个英俊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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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默认了,嘴都快咧到耳朵。我有点无奈也有点羡慕。他让我想起牧师常常教育我们的一句话:对于男人来说,女人的爱只是他的兴趣之一,而对于女人来说,她无法抗拒对男人的爱和拥抱的渴望。我想施密特正渐渐变成这种“人造女人”,可爱也可悲,只能说他要感谢上帝让柳鲍芙专心致志的喜欢一个老实热情的孩子。
临别时我问他觉得埃里希是不是英俊男人,他偏过头,认真思索:“我不知道。他太傲慢了。也许傲慢让他显得很英俊,也许他太傲慢了所以我没法判断出他到底英俊不英俊。我觉得您应该找个更好的,”他很快扫了一眼我,小声嘀咕:“比如马克西米连,他很关心您的。”
我装作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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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埃里希带去一束玫瑰--我所能想象到最温柔的鲜花。卖花的老人告诉我白色代表歉意,红色代表炽热的爱,黄色则代表思念。我挑了一束黄玫瑰,中间夹了一支白玫瑰,为自己的巧思沾沾自喜。
赫尔佐格告诉我埃里希已经脱离危险,他也没什么能做的,只需静养,剩下的就交给时间。
病房不小,但因为病人过多也稍显拥挤。行军床依次排开,中间用白布做屏障间隔保护隐私,介意囚犯们没有任何私人物品也不会有人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