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灯的红纸屑。
后山深处,二十三年未结果的古杏树突然开满白花。守林人王瘸子起夜时看见,吓得尿湿了半条裤腿,嘴里直念叨:药王显灵...这是要变天呐!
第四章
杏林惊变**
五更天刚泛鱼肚白,春桃家的芦花鸡突然发了癫。这畜生扑棱着翅膀飞上屋顶,冲着药王庙方向打鸣,声调凄厉得像婴孩夜哭。徐木匠抄起斧头要砍,却见鸡冠子上凸起串紫红肉瘤,吓得斧头哐当砸了脚背。
刘柱蹲在篱笆外看热闹,嘴里嚼着春桃塞的芝麻糖。糖渣沾在唇角,被小娘子用绢帕轻轻拭去。春桃今日特意梳了双环髻,发间缠着昨儿从刘柱身上摸来的红头绳。
柱儿哥尝尝新腌的脆李。春桃指尖沾着蜜水,故意蹭过刘柱手背。瓦罐里青李子上撒着紫苏末,却掩不住那股若有若无的腥气。刘柱瞳孔倏地收缩——在旁人看来碧莹莹的果肉,落在他眼里竟缠着缕缕黑雾。
后山忽然传来闷响,二十里外都听见了。守林人王瘸子连滚带爬冲进村,裤裆湿了大片:古杏树...全倒了!白花变...变血痂了!
药王庙前早已围得水泄不通。十三株千年古杏拦腰折断,断口处汩汩冒着猩红汁液,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味。刘柱弯腰蘸了点红汁捻开,指腹顿时灼出缕青烟——这分明是混着朱砂的雄黄酒。
妖孽!定是妖孽作祟!徐半仙摇着铜铃挤进人群,黄符纸簌簌落在地上。这游方道士月前才来村里,三角眼总往大姑娘小媳妇胸脯上瞟。此刻他桃木剑直指刘柱:此子苏醒那日,老道便观其额生反骨!
王美凤突然把洗衣槌砸向道士:放你娘的罗圈屁!上回你说李寡妇克夫,转头就摸进人家柴房...话没说完,春桃突然栽倒在地,脖颈泛起蛛网状红痕。装脆李的瓦罐摔得粉碎,爬出只通体漆黑的蜈蚣。
人群炸了锅。刘柱抱起春桃往祠堂跑,少女的绣鞋掉了一只,露出脚踝上新月状胎记。那胎记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蓝,与刘柱玉佩的纹路如出一辙。
祠堂偏房阴冷潮湿。刘柱扯开春桃衣襟时,王美凤正端着热水进来,铜盆咣当砸在地上。小娘子心口趴着团活物似的青斑,随呼吸忽胀忽缩。
按住她!刘柱从裤腰抽出牛皮针囊——那是今早在檀木匣里找到的。九根金针细若胎发,针尾雕着人面蛇身像。第一针扎进膻中穴时,春桃突然睁眼,瞳仁竖成一线,嘴里吐出男声:刘家小儿,坏我好事...
窗外惊雷炸响。徐半仙的黄符无风自燃,瞬间烧成灰烬。王美凤死死抱住春桃双腿,感觉有东西在少女皮下乱窜。刘柱咬破舌尖,血珠顺着金针滚入穴位,春桃喉间猛地呕出滩粘液,里头裹着半截还在扭动的蛊虫。
日头西斜时,春桃枕边的艾草灰堆成小山。刘柱瘫坐在门槛上嚼甘草,忽觉耳垂一热——王美凤正用浸了酒的帕子给他擦脸。小寡妇指尖发颤,语气却凶巴巴的:逞什么能血都快流干了!
祠堂后院的老井突然沸腾。刘柱舀水时瞥见井底沉着个陶瓮,瓮身符咒与徐半仙黄符上的如出一辙。他转头要找道士对质,却见徐半仙的道袍挂在村口老槐树上,内襟用血画着春桃的生辰八字。
是夜,二十八个村民发起高热。更邪门的是,所有病患脚踝都浮现新月胎记。刘柱熬药时发现,药王庙捡的《子午流注针法》残页上,人像穴位正与胎记位置重合。
三更梆子响过,王美凤提着灯笼来送饭。推开柴房门时,撞见刘柱赤着上身用金针扎自己大穴。年轻人后背浮出山川脉络般的金线,在油灯下汇成幅《神农尝百草图》。
你...王美凤手里的食盒差点翻倒。刘柱转头笑出一口白牙,眼神却疲惫得让人心尖发疼:美凤姐,帮我把祠堂梁上那包雄黄取下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