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三个县的典吏。”钱广突然哭嚎起来,鼻涕泡糊在青石板上,“他们帮着改双重文牒,司户参军说等漕运那单做完,每人分五千两。。。。。。”
议事厅的风卷着碎瓷片打旋,苏蘅望着钱广扭曲的脸,后颈的凉意漫到脊背。
她摸出袖中母亲留下的银簪,冰凉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这才只是冰山一角。
“张文。”她转身看向靠墙的同僚,对方立刻点头,腰间的钥匙串叮当作响。“去大牢提审钱广的账房小厮,”她声音轻得像片飘起的银杏叶,“再查州府近三月的火漆领用记录。。。。。。”
窗外传来更急的马蹄声,这次是从州府方向来的。
苏蘅望着廊下晃动的人影,银簪在指节间转了个圈,那些藏在纸页里的名字,该见见天日了。
议事厅的烛火被穿堂风刮得摇晃,苏蘅望着张文腰间钥匙串撞出的清脆声响消失在廊角,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银簪尾端的云纹。
钱广的哭嚎还在耳畔嗡嗡作响,可她更在意的是,州府快马带来的,究竟是施压的命令,还是。。。她眯起眼,看见西花厅方向有青衫身影一闪,那是周主簿的书童抱着个包裹往外跑。
“李二!”她突然拔高声音,守在门口的年轻差役应声撞上门框。“去把周主簿的书童截下,他怀里的包裹里该有烧毁的账页。”话音未落,李二已像支离弦箭射了出去,靴底在青砖上擦出火星。
后堂大牢的霉味先一步涌进鼻腔时,张文正揪着个十四五岁的小厮衣领。
那孩子瘦得脖颈支不住脑袋,见苏蘅进来,膝盖一弯就跪在湿滑的青石板上,鼻涕混着眼泪糊了满脸:“典吏大人饶命!
钱主管说我要是敢说,就把我扔进护城河里喂鱼!“
苏蘅蹲下身,指尖捏住小厮发颤的下巴。
他后颈有块青紫色的淤痕,像是被人用砚台砸的,钱广账本上那道突兀的墨渍,该是这孩子挣扎时溅的。“三月初八夜里,钱广让你改了几本账?”她声音放轻,像哄自家小妹,“改完账他给了你半块桂花糖,对不对?”
小厮猛地抬头,瞳孔里映出苏蘅鬓角的银簪。
那是他昨日在钱广房外窥见的,女扮男装的典吏?
他喉结动了动,突然竹筒倒豆子般说开了:“五本!
漕运册三本,税银流水两本!
钱主管说州府司户参军要’双重底本‘,真账藏在积墨斋后墙的砖缝里,假账。。。。。。假账用的是周主簿从州府带回来的火漆!“
苏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积墨斋陈叔说的旧册,原是钱广故意留下的破绽?
可他不知道陈叔替她爹抄了二十年案牍,能从纸纹里辨出哪页是新补的。
她转头看向张文,对方正用炭笔在墙上记着:“积墨斋后墙第三块砖,周主簿每月十五去州府领火漆。。。。。。”
“还有!”小厮突然拽住苏蘅的裤脚,“前儿夜里钱主管和张典史喝酒,说等漕运那单成了,要请’京里来的先生‘吃花酒!
张典史拍着胸脯说他能把邻县的税银窟窿也填上。。。。。。“
“张典史?”苏蘅猛地站起,木枷撞得墙土簌簌落。
张典史是县衙管户籍的老人,上个月还替她挡住过乡绅的刁难,如今却成了同谋?
她望着张文墙上的炭笔字逐渐连成网:钱广、周主簿、张典史,还有东头管粮库的赵书办,这些人平时见了王大人比兔子还乖,原来都在账本里养着吃银的硕鼠。
“去把张典史、赵书办都传到议事厅。”苏蘅扯下腰间的朱笔,墨迹在签押纸上晕开一片,“就说王大人要重审税银案,少一个就拿差役链子锁来。”她顿了顿,又补了句,“带两个会武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