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过窗户缝隙,苏蘅的瞳孔在月光下缩成针尖。
三个黑影的金线滚边在墙根晃得刺眼,最前面那个抬手比划了个“散开”的手势,后两个便猫着腰往左右两侧摸去,这是要包抄。
她喉结动了动,舌尖抵着后槽牙。
方才在绸缎庄威胁刘大福时,她算准那老匹夫今夜不敢明火执仗,却没料到对方会狗急跳墙派死士。
床底暗格里的残卷、张文怀里的檀木匣,哪样都不能落到这些人手里。
烛台的铜棱硌得掌心生疼。
她把烛火拨得更亮些,火光在青瓷笔洗里晃出细碎金斑,这是爹病中用最后半吊钱给她买的,此刻倒成了最好的武器。
门闩是榆木的,能撑三息;窗棂是竹制的,一踹就碎。
她得把敌人引进屋,关起门来打。
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来。
左侧窗下传来瓦砾轻响,是有人踩碎了她今早新铺的碎石,这是她特意设的暗哨。
苏蘅猛地转身,抄起案头镇纸砸向左侧窗棂,“哗啦”一声,竹片飞溅的瞬间,右侧门轴果然发出极轻的“吱呀”。
她贴着门后墙根蹲下,烛台举过头顶。
门被推开半尺时,一道黑影像夜枭般窜进来,腰间短刀的寒光刚映上墙面,苏蘅手腕一沉,烛台重重砸在对方后颈。
那人闷哼着栽倒,短刀“当啷”掉在脚边,带翻了她的茶盏,热水溅在脚背上,疼得她倒抽冷气,却咬着牙没出声。
“有埋伏!”窗外传来嘶哑低吼。
紧接着又是两道身影撞门而入,一个举着火把,一个握着铁尺。
苏蘅借着跳跃的火光看清,举火把的是刘大福绸缎庄的护院张四,去年她查田契时,这浑人曾堵在她必经之路上吐口水。
“小娘皮倒会装蒜!”张四挥着火把往她面门扫来,火星子劈头盖脸落下来。
苏蘅矮身躲过,顺手抓起地上的短刀,爹教过,兵器在谁手里都能杀人。
铁尺擦着她耳际砸在门框上,震得木屑乱飞,她反手一刀划向对方手腕,听见皮肉撕裂的闷响,那人痛叫着缩手,铁尺“当”地砸在她脚边。
“救命!”她扯着嗓子喊,声音撞在青瓦上又弹回来,“典吏房有贼!张文,”最后两个字尾音发颤,是真急了。
张四的火把烧着了帐幔,橘红色火舌舔着窗纸,映得三个黑影的影子在墙上张牙舞爪。
她退到桌角,摸到砚台的棱角,猛地甩向举火把的张四,砚台砸中他额头,血珠子立刻冒出来,火把“噗”地掉在地上,烧着了他的裤脚。
“泼妇!”张四拍打着腿上的火,铁尺男捂着流血的手腕扑过来。
苏蘅抬腿踹翻条凳,木头砸在对方膝盖上,趁他踉跄时扑向门口,只要能跑到院里,张文的窗户就在半条街外,他听见动静肯定会来。
可刚摸到门闩,后领突然被人拽住。
是第一个被砸倒的黑影,不知何时爬起来了,力气大得惊人,像铁箍似的勒得她喘不上气。
她反手用短刀扎向对方腰腹,那人吃痛松了手,她借机撞开门,正撞进个温热的怀抱里。
“苏典吏!”张文的声音带着惊魂未定的颤,“我听见动静就带了王大人的亲兵,”他身后四个差役举着水火棍冲进来,为首的小伍子一棍子敲在铁尺男后颈,那人直挺挺栽倒;另一个差役踢飞张四手里的火把,踩得火星子噼啪响。
苏蘅扶着门框喘气,冷汗浸透了中衣。
三个黑影被反剪着手按在地上,张四的裤脚还在冒烟,铁尺男手腕的血滴在青砖上,像开了朵暗红的花。
第一个被她砸倒的人抬起头,月光照亮他左脸,是刘大福的远房侄子,上个月替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