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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对着满地灰烬描摹玉京城布防图,指尖划过朱雀大街第三棵槐树的位置。

    晨光微曦时,镜中少年已学会用喉结吞咽的弧度藏起女儿情态。

    2

    青衿误

    十七岁那年,我已是白鹿书院最年轻的秀才。

    当白鹿书院的晨钟撞碎薄雾时,我正在用麻布裹紧胸前刚结痂的伤口,铜镜里少年喉结微凸,晨光从窗缝漏进来,正巧照在锁骨处未消的淤青上,是昨日被李慎之推搡撞到书案留下的痕迹。

    裴珩!你的《盐铁论》注疏呢教谕的戒尺敲在门框上,惊飞檐下筑巢的燕子。

    我迅速披上青布直裰,将昨夜抄录的策论塞进袖袋,经过回廊时,瞥见斋舍墙根处几个同窗正在传阅春宫图,绢纱裙裾从泛黄的纸页间一闪而过,像极了母亲沉河时翻涌的云锦衣料。

    裴兄又来这么早李慎之斜倚在朱漆柱上,腰间玉佩叮当作响。

    他伸手想要揽我的肩膀,被我侧身避过,皂角香气混着他袖口龙涎香的味道,激得我胃部一阵抽搐。

    李公子若把狎妓的功夫用在治经上,上月策论也不至于被教谕狠狠地摔在地上。我拂开他悬在半空的手,指尖触到了他腕间新添的牙印。

    学堂里浮动着松烟墨的气息,我将宣纸铺开,袖口露出的束胸布带惊起邻座王公子一声嗤笑:裴贤弟这中衣倒是别致,莫不是哪个相好送的定情物

    满堂哄笑中,我提笔蘸饱墨汁:王兄若对男子贴身衣物这般上心,不妨去城南象姑馆讨教。

    笔锋落在纸上沙沙作响,写出的礼义廉耻四个字苍劲有力,窗棂外银杏叶簌簌而落,在砚台里投下细碎的金斑。

    午后的射御课是我的炼狱,束胸布在颠簸中越勒越紧,每支箭离弦的震动都像是钝刀在剐蹭肋骨。

    当我的白羽箭第三次脱靶时,武教头终于摔了藤鞭:裴珩!你这胳膊是面条捏的

    汗水浸透的后背突然贴上冰凉剑鞘,李慎之不知何时绕到了身后,左手虚扶我的腰:要这般沉肩坠肘......

    他说话时热气喷在耳畔,右手顺着我臂弯滑向手腕,我猛地屈肘后击,听见了他鼻梁断裂时的脆响。

    裴珩!你疯了!众人惊呼声中,我盯着地上那滩鼻血,忽然想起母亲斩杀黑衣人那夜,月光也是这样把血迹照得发亮。

    武教头的藤鞭破空而来,我故意用左肩迎了上去,那里有昨日撞出的淤青,再添新伤反倒不易被察觉。

    暮鼓响起时,我躲在藏书阁顶层换药,夏末的燥热让伤口溃烂处渗出黄水,麻布撕下时带着腐肉。

    此时的楼梯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吱呀声,我慌忙披衣转身,正巧撞上来寻孤本的陈山长。

    裴生!你在此做甚他目光扫过我手中染血的布条,鼻翼微微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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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生前日拾到山长的《贞观政要》,特来归还。

    我从书匣抽出裹着锦缎的典籍,伤口撕裂的疼痛让声音发颤,这是我在典当行用束发银簪换的善本,书页间还夹着伪造的借阅签押。

    山长接过书时,指尖有意无意擦过我掌心。

    他翻到某页,忽然笑道:裴生这眉目,倒让老夫想起当年秦淮河的花魁。

    阁楼阴影里,他的眼神像极了运河里撕咬母亲尸身的鲶鱼。

    那夜我在浴房搓洗到破晓,井水浇在伤口上结成冰碴,却洗不净皮肤下蠕动的肮脏感。

    当更夫敲响四更时,我正对着铜镜不停的练习着男子的笑声,直到喉间泛起一股血腥味,母亲说得对,这世道容不下裴家女儿,但裴三郎可以活得比谁都像男人。

    秋试放榜前夜,我蹲在茅厕隔间催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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