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越大,他替我拢了拢披风,指尖擦过我耳垂:阿宁,等我。
我攥紧虎符,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忽然想起那年上元节他说的八抬大轿,用力点头。
他翻身上马,回头时,月光照亮他眼中的不舍: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5
半月后,云州城贴满贺家谋逆的告示。我攥着虎符冲进军营,却被告知贺景秋已在进京途中被捕,贺家满门抄斩,连护送我的羽林军也被充军发配。
深夜,我乔装成小吏潜入天牢。腐臭与血腥气扑面而来,贺景秋蜷缩在角落,玄甲染满暗红,露出的皮肤上布满鞭痕。听见脚步声,他艰难地抬头,干裂的唇角扯出一抹笑:阿宁,别哭。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离开天牢时,清蝉捧着人参养荣汤追上来:小姐,您的药……我一把推开药碗,瓷片碎裂的声音惊飞了檐下寒鸦。
三日后,我跪在宫门前的白玉阶上。一百级台阶,每一级都像扎进膝盖的冰锥。太医说我先天不足,离了人参根本撑不过半月,可此刻我竟觉得浑身滚烫,仿佛要将这身病弱的皮囊都烧穿。
陛下,当年您在侯府落水,是父亲冒死相救;北境告急,是贺家父子浴血奋战……我跪在龙椅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您怎能……
萧映从龙椅上起身,玄色龙袍扫过冰凉的地砖。他弯腰替我拭去泪痕,声音温柔得可怕:阿宁,你可知朕为何要灭贺家他的指尖抚过我因跪得太久而发白的唇,因为朕不愿再看着你为他落泪。
我突然笑出声,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原来青梅竹马的情谊,终究抵不过帝王的私心。贺景秋在牢里受刑时,萧映大概正对着满殿烛火,盘算着如何将我困在这九重宫阙。
陛下若要我入宫,我按住腰间玉佩,那是母亲留给我的最后念想,请先放了贺景秋。
萧映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攥住我的手腕:你就这么爱他
我望着殿外飘落的细雪,恍惚又回到了侯府的那个冬天。贺景秋将我裹在他的披风里,说要带我去看塞北的雪。如今塞北的雪还会如期落下,可我的少年郎,却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陛下,我挣脱他的手,您终究不是他。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侍卫长跪在地:陛下,贺景秋……他自尽了!
我眼前一黑,耳畔轰鸣如雷。恍惚间,我看见贺景秋站在漫天飞雪中,朝我伸出手,嘴角带着熟悉的笑意。我踉跄着向前,却撞上萧映冰凉的胸膛。
阿宁,朕会治好你。萧映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从今往后,这天下都是你的。
6
椒房殿的鎏金兽炉永远燃着沉香,香灰积了半尺厚,却散不去屋子里的压抑。清蝉捧着青瓷碗跪在软垫上,碗中人参养荣汤泛着甜腥,像极了父亲血溅刑场那日的血水:小姐,该喝药了。我望着窗外的梅树,想起贺景秋说过的塞北雪,突然抬手将碗砸在地上,瓷片飞溅,汤汁渗进青砖缝里,如同我碎裂的人生。
萧映呢我抓住清蝉的手腕,看见她眼底的惊惶。三皇子登基已有三月,却始终未给我名分,只让我顶着宁嫔的虚号困在这金丝笼里。
陛下在御书房。清蝉低头替我收拾碎片,声音里带着哽咽。我摸着藏在袖中的匕首,那是贺景秋送我的防身之物,刀柄上还刻着宁字,此刻硌得掌心生疼。推开御书房的门时,萧映正在看北疆战报,玄色龙袍上的金线蟠龙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指间的朱砂笔在奏报上落下,划出刺眼的红。
阿宁,你怎么来了他起身时碰倒了茶盏,滚烫的茶水溅在龙纹案几上,氤氲的水汽中,他的表情有些慌乱。我盯着他腰间的玉佩,那是与我成对的另一半,却从未真正属于我——他仿造了形制,却仿不出贺景秋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