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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摸出手机,在备忘录第七条后面打了个勾:

    7.

    装粉色秋千(已完成)

    第九章:一个人的葬礼

    死亡证明是我亲手填的。

    在与死者关系一栏,我停顿了很久,最后写下妻子两个字。墨水晕开在纸上,像一滴没落下的泪。

    殡仪馆的人来拉遗体时,周志强的工友们挤满了走廊。那个黝黑的汉子扑通跪在地上,把脸贴在周志强的手上嚎啕大哭:强哥!妞妞的白细胞涨了!医生说有希望了!你听见没

    我站在窗边,看他们把周志强抬上担架。藏青色风衣还挂在病房门口,口袋里露出半盒止痛药——那是他偷偷省下来没吃的。

    婆婆的透析安排在葬礼前一天。我没敢告诉她实情,只说周志强在非洲赶不回来。

    骗子。老太太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我儿子是不是出事了

    透析机的警报声尖锐刺耳。我强撑着平静:妈,您想多了...

    昨天夜里...婆婆的指甲掐进我肉里,我梦见志强穿着小时候那件蓝毛衣,跟我说妈,我走啦...

    我手里的病历本啪嗒掉在地上。周志强入殓时穿的,正是我翻箱倒柜找出来的旧毛衣——他大学报到那天,婆婆亲手织的。

    护士赶来注射镇静剂时,婆婆已经哭得喘不上气。她枯瘦的手在空中乱抓,像是想留住什么:让我见儿子最后一面...求求你...

    我跪在透析机旁,看着她被药物强制镇静。监护仪上的心率慢慢平稳,而我的心跳却越来越快,快到几乎要冲出胸膛。

    葬礼那天下着小雨。我站在殡仪馆门口,看着三三两两的吊唁者——大多是周志强的工友,他们粗糙的手掌紧握成拳,安全帽夹在腋下,像一群不知所措的孩子。

    嫂子...工友递给我一个脏兮兮的信封,这是兄弟们凑的...

    信封里装着皱巴巴的纸币,最大面额一百,最小的一毛。我数到第三遍才确认是两万三千六百五十元——这是二十多个工人半个月的工资。

    强哥以前...工友哽咽着说,总帮我们垫医药费...

    灵堂正中的照片是周志强的大学毕业照。他笑得那么灿烂,完全不知道十年后自己会躺在冰冷的棺材里,肝癌啃噬过的身体轻得不像个成年男性。

    葬礼司仪问我放什么哀乐,我选了《枫》——那天在后山,最后一片枫叶落在他胸口时,我手机里正好播到这首歌。

    晚上收拾遗物时,我在周志强的风衣内袋发现一张折叠的纸。展开是份手写的遗嘱,日期是他确诊那天:

    1.

    房子给雯雯

    2.

    工地赔偿金给妈治病

    3.

    我的器官能捐的都捐

    最后还有一行小字,墨迹已经晕开:雯雯怕黑,记得给她留盏灯。

    我攥着遗嘱瘫坐在地,突然想起结婚第一年,我值夜班回家总发现玄关灯亮着。周志强说是他忘关,原来这个习惯他保持了八年。

    手机突然震动,是肿瘤科主任:周医生,你丈夫的眼角膜匹配成功了,受捐者是个五岁女孩。

    我望向窗外,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月光照在周志强最后下单的那个粉色秋千上,包装盒还没拆封,静静躺在院子里。

    第二天清晨,我去了儿科病房。妞妞正趴在窗边,看见我立刻挥手:周阿姨!我能看见云了!

    她左眼缠着纱布,右眼亮得惊人——那是周志强的眼角膜。

    强叔叔呢她歪着头问,他说要来看我的...

    我蹲下来平视她的眼睛:强叔叔变成星星了。

    我知道!妞妞兴奋地指着天空,爸爸说最亮的那颗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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