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定像场荒诞的梦,如今他连打字都要弓着背,指尖关节肿得像熟透的浆果。搬家公司的纸箱堆在门口,他悄悄把那朵干枯的白玫瑰塞进枕头套
——
花瓣早已脆得一碰就碎,却固执地保持着绽放的姿态,像极了他藏在心底,不敢触碰的爱情。
先生,这箱病历还要带走吗
工人的声音打断了回忆。陈默望着塞满镇痛片空盒和诊断书的纸箱,突然想起林小棠在陶艺室摔碎花瓶的夜晚。那时的她该有多疼就像此刻的他,明明浑身都在叫嚣着疼痛,却只能把自己放逐在陌生的城市角落,用沉默对抗命运的碾压。
新租的公寓在老旧小区的顶楼,爬楼梯时陈默数着台阶喘息。三楼的老太太抱着孙子路过,童言无忌:叔叔的手好像螃蟹呀!
他强扯出微笑,关节的剧痛却让眼眶发红。深夜里,他翻出压箱底的旧手机,相册里还存着林小棠的自拍
——
她在天台上举着白玫瑰画作,阳光把睫毛染成金色,配文是
我的男主角。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陈默蜷缩在新床的角落,听着雨滴敲打铁皮的声音。枕头下的白玫瑰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气,混合着膏药刺鼻的味道。他想起直播间里说过无数次的安慰话语,此刻却找不到半句能说服自己。原来真正的绝望,不是疾病的折磨,而是在最狼狈的时候,连思念都成了奢侈的负担。
暗潮短信与跨年邀约
2024
年的最后一个月,临江市的天空像被蒙上了层磨砂玻璃。陈默蜷缩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吊瓶里的药水一滴一滴坠入血管,腕关节处的封闭针刚打完,肿胀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手机在床头柜震动时,他以为是催缴住院费的通知,却在看清屏幕的瞬间,呼吸都停滞了。
月底跨年,要不要一起
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短短九个字,却像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插进记忆的锁孔。陈默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输液管随着抖动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他盯着短信框里跳动的光标,想起七年前那个夏夜,林小棠踮着脚在天台上说:以后每年跨年,我们都要一起倒数。
第二条消息很快弹出:是我,林小棠。有空吗
病房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陈默喉咙发紧,像吞了满嘴的白玫瑰刺。他摸过床头柜上的陶瓷杯,杯底的药渍已经发黑,杯身刻着的
默
字被岁月磨得温润。四年前删掉微信时,他以为斩断了所有联系,却没想到这通跨越时空的邀约,轻易就撕开了他精心缝合的伤口。
我在老地方等你。
第三条消息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陈默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想起所谓的
老地方——
培训机构旁边的米粉店,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台阶。此刻那里大概挂满了彩灯,年轻情侣们捧着热饮嬉笑打闹,而他的关节正在疼痛中发出细碎的脆响,像极了爱情破碎的声音。
抱歉,没空。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陈默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胸腔里被抽走了。他把手机倒扣在枕头上,却又忍不住拿起来反复查看,生怕错过她的回复。病房的门被推开,护士来换点滴,瞥见他通红的眼眶,轻声问:陈先生,是家里人出事了吗
没事,就是……
陈默喉结滚动,想说
就是错过了这辈子最爱的人,却只是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眼药水滴多了。
深夜的医院格外寂静,只有远处走廊传来零星的脚步声。陈默躺在床上数天花板的裂纹,跨年的钟声在十二点准时响起,烟花的闷响透过窗户传进来,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遥远。他摸出枕头下的陶瓷杯,就着月光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