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良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雨水和汗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往下淌:“我……我想借《孙子兵法》看看……”
“借?”秦葵猛地一拍书案,案上的墨砚被震得跳了起来,墨汁溅在《孙子兵法》的书页上,晕开一团深色的污渍,“你这是偷!是盗!秦家门风,岂容你如此胡来?!”
良玉吓得浑身发抖,却咬着牙不肯辩解。她知道自己理亏,偷书便是偷书,再多借口也是枉然。
秦葵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平日里引以为傲的女儿:“你可知‘礼义廉耻’为何物?可知‘君子不欺暗室’?你学武习文,难道只学了招式文字,没学做人的根本?”
“我……”良玉抬起头,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我只是想知道,‘兵者诡道’究竟如何用?老丈的钩镰法,如何与《吴子》中的‘气机’结合?爹爹你总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孙子》里又说‘道天地将法’,这中间的道理,我……我想弄明白……”
她越说越急,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知道偷书不对,可是爹爹,你教我枪术,教我兵法,却总说‘时机未到’,不肯给我看完整的兵书。我等不及了!我想知道更多,我想以后能像冼夫人那样,保家卫国!”
秦葵看着女儿满脸泪痕,眼神却依旧倔强,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却又生出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沉默片刻,沉声道:“既然你知道军法,那你可知‘令行禁止’?偷书之罪,按秦家军法,当如何处置?”
良玉一怔,想起父亲以前讲过的秦家祖训:“凡子弟有违军纪、窃盗公物者,罚跪祠堂三日,抄录《忠经》百遍。”她咬了咬牙,叩首道:“孩儿知罪,愿受军法处置。”
“好!”秦葵转身,“跟我来。”
祠堂在秦家宅邸的最后一进,平日里肃穆庄严,此刻在雨夜中更显阴森。秦葵点燃香烛,让良玉跪在祖宗牌位前,冷声道:“跪在这里,好好反省!何时想明白‘忠’与‘孝’,何时再起来!”
说完,他转身离去,厚重的祠堂门“吱呀”一声关上,将良玉独自留在摇曳的烛影里。
四、叩首泣血的报国志
祠堂里弥漫着檀香和尘土的味道,秦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在烛火中若隐若现。良玉跪在冰冷的青砖地上,膝盖很快就被硌得生疼,雨水和汗水早已浸透了她的单衣,寒意刺骨。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梆子敲过了四更,又敲过了五更。雨还在下,只是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良玉的意识渐渐模糊,膝盖的疼痛和身体的寒冷让她几乎支撑不住,但每当她想倒下时,眼前就会浮现出老猎手的钩镰、苗寨的篝火,以及父亲讲述边关战事时眼中的光芒。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她喃喃自语,想起白天在私塾里与先生的辩论,想起苗寨老丈说的“保家卫国”,“如果连兵书都读不到,我拿什么去保家卫国?拿什么去实现爹爹的期望?”
泪水再次涌了出来,这一次,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不甘和坚定。她猛地抬起头,对着祖宗牌位,重重地叩下首去——
“咚!”额头撞在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列祖列宗在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孙女秦良玉,今日偷书无礼,触犯家法,罪该万死!但孙女所求,非为一己之私,实乃为求知兵略,他日若有战端,可执干戈以卫社稷!”
“咚!”又是一声叩首,额角渗出血珠,滴在青砖上,像开出一朵小小的红花。
“爹爹常说,‘男儿当为国捐躯’,可孙女以为,女子亦有报国之心!若此生不能学成本领,上不能安邦定国,下不能保境安民,与山间草木、路边尘土何异?!”
“咚!”第三声叩首,鲜血顺着额头流下,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