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件被污水浸透的制服。这与他生活中的一切都如此不同——他的母亲每天换三套衣服，他的父亲只穿品牌，连指甲油都要法国进口的。

    你叫什么名字他突然问道。

    宋小琳。她头也不抬地回答，社区保洁员，干了十六年。

    周磊站在雨中，看着这个跪在污水里的女人。她的自尊，她对工作的执着，她毫不掩饰的生活痕迹，都与他熟悉的那个精致世界形成鲜明对比。不知为何，他感到一种奇怪的共鸣——就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一个被压抑的真实自我。

    我叫周磊。他伸出手，但立刻意识到这动作的荒谬性——他的手干净整洁，而她的手沾满黑泥。

    宋小琳看了他一眼，没有握手，只是点了点头：周科张，你该回车里去。这水脏得很。

    周磊没有动。他看着宋小琳继续她的清理工作，手指灵活地掏出一块又一块垃圾。雨水打在他们之间，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又像是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

    我会想办法解决这里的排水问题。他最终说道，声音比平时低沉，不是为了调研报告，而是为了...像你这样的人不用再跪在污水里工作。

    宋小琳停下动作，抬头看他。雨水在她脸上冲刷出一条条小溪，但她的眼睛依然明亮如初。

    谢谢你啊，周科长。她轻声说。

    周磊感到心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击了一下。他转身回到车里，但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个跪在污水中的身影上。直到车子发动，他透过车窗最后看了一眼——宋小琳已经站起身来，橙色的制服在雨幕中像一团跳动的火焰。

    去下个调研点。他对司机说，但心里清楚，自己真正想去的地方，是这个社区，是这个叫宋小琳的女人身边。

    雨水拍打着车窗，模糊了外面的世界。周磊靠在座椅上，脑海中全是那个跪在污水中的身影。十年的公务员生涯让他习惯了官僚主义的虚与委蛇，但今天，他遇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人——一个用双手对抗生活的人，一个在污泥中依然保持尊严的人。

    手机震动起来，是母亲发来的短信：下班记得去相亲啊，已经和人家约好了。附带的照片里，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女孩正在上海三件套前微笑。

    周磊盯着屏幕，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他关掉手机，望向窗外模糊的雨幕。在某个角落，宋小琳可能正在继续她的工作，指甲缝里的黑泥，手背上的红斑，还有那件洗得发白的橙色制服——这些画面比任何奢侈品广告都更深刻地印在他的记忆里。

    改变。他在心里默念这个词，也许从今天开始，一切都会不一样。

    雨水依然在下，但周磊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在他的心中悄然生根。那个跪在污水中的女人，用她的自尊和坚韧，在他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而这颗种子，终将破土而出，生长出超越阶层的花朵。

    第二章

    晨跑偶遇

    连续暴雨结束后的第七天，苏南小城的天空终于放晴。阳光穿过云层，在老旧社区的居民楼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周磊站在阳台上做扩胸运动，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对面那栋灰白色的居民楼上——三天前暴雨中那个跪在积水里的身影，总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周磊皱了皱眉，关掉闹钟，换上了运动装。这是他坚持了五年的习惯，只是今天的路线与往常不同——他绕道经过了那个老旧社区。

    清晨六点半的社区还笼罩在薄雾中。周磊放慢脚步，假装欣赏路边的梧桐树，实则用余光扫视着社区环境。雨水冲刷过的路面依然潮湿，几个老人正在健身器材区做晨练，一切都显得那么普通。

    然后他看到了她。宋小琳穿着橙色保洁服，正弯腰清理垃圾桶旁的积水。她的动作熟练而迅速，左手持铁钳夹起杂物，右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