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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人皮纸上的那一刻,所有被算珠掩盖的血债,都将在阳光下显影。

    老太监的身影突然在月洞门闪过,袖口的三瓣梅绣纹沾着点金粉

    ——

    那是金銮殿上才有的御用纹饰。

    10

    申时两刻,知府衙门的天井里飘着细桂花,我捏着那枚刻着

    张恪

    二字的核桃——刻痕包浆厚重,刀口却露新木色,分明是昨夜匆忙做旧。老头在堂下直跺脚:官爷您看,这核桃刻着贼名,不是他自己招认是啥

    招认

    我把核桃往案上一丢,算珠突然从袖中滚落,在青砖上蹦出

    噼里啪啦

    的响,新刻痕的刀印还渗着松油,张恪若真有罪,怎会用刚打过家具的刻刀

    老头的脸顿时白了,腰间的钥匙串叮当乱响

    ——

    那是城东木器行的标记,正是张恪绸缎庄的老主顾。

    王老被衙役搀进来时,眼皮正突突地跳。我按住他手腕,脉搏快得像漏了格的算盘:牵机毒发作时,心跳如擂鼓,可您这茶碗...

    我举起他自带的青瓷盏,内壁的茶渍里沉着半片曼陀罗叶,该不是喝了掺砒霜的

    还魂汤

    更夫的梆子声突然在衙门外炸响,敲的是

    方程术

    的调子:一长两短,三长一短,正是《九章算术》里

    盈不足

    的解题节奏。我翻开林万贯的账本,三千石亏空的数字在算珠排列下渐渐清晰

    ——

    用漕帮运货单的九石损耗乘以张恪的七成红利,再减去银匠铺的掺铅量,分毫不差。

    张恪的贪污数,

    我猛地一拍惊堂木,惊得堂下陈九的算盘珠子乱颤,就藏在更夫的梆子声里!三石六斗的账面损耗是幌子,实际亏空早被他用方程术拆成了漕帮三成、自己七成的分赃码!

    王老突然剧烈抽搐,袖口掉出个纸包,里头的朱砂粉与第九章算筹里的砒霜毒誓标记如出一辙。我盯着他指甲缝里的靛蓝粉

    ——

    那是染坊用来泡梅花纹的特殊染料,与阿鸾琵琶、陈忠帕子上的绣线同批。

    铁算盘终落定哟——

    街角修鞋匠的哼唱随风飘入,我捡起地上的算珠:修鞋匠的曲儿唱得准,账册上

    移项变号

    的把戏该收场了。

    转头吩咐小李子,去把城东木器行的账本调来,查查张恪何时买的新刻刀。

    堂外突然传来喧哗,卖货郎抱着摔碎的蜜饯罐冲进来:官爷!张恪家的管家往井里丢了把算盘!

    我心中一凛

    ——

    那算珠上的人骨刻痕,怕是要跟着井水冲走最后的证据。

    更夫趁机凑到我耳边,声音低得像算珠落盘:昨夜看见老太监往张恪府送了块印泥,梅花纹上沾着金粉......

    话没说完就被衙役的脚步声打断。我摸着案上的核桃,新刻痕在夕阳下泛着暖光,与林万贯算筹上的冷光形成刺眼对比。

    当染坊的账本送到时,王老已经没了气息,指甲缝里的靛蓝粉却在验毒纸上洇出个

    七

    字

    ——

    张恪的七成红利,终究成了他催命的算珠。我望着堂下瑟瑟发抖的陈九,突然想起第一章他袖口的樟脑灰里,早该混着木器行的松油味。

    11

    子月初一,徽州府城飘起今冬初雪,青石板街头的棉帘,王婆的热汤婆子正煨在炭盆上,蒸汽混着她的絮叨漫出来:陈忠那厮揣着夜明珠往乱葬岗跑,准是销赃去了!

    我踩着积雪跟在陈忠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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