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医翻动报告时带起一阵风,初步判断是犬科。
停尸间冷气太足,我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三天前树丛里那个亮闪闪的东西突然在记忆里闪烁,像一块碎玻璃扎进太阳穴。
刑警队长万国庆推门进来,皮靴在地砖上碾出半个烟头。他扔给我一件印着现场勘查的蓝大褂:七号楼。
七层凶宅的楼梯间贴满了搬离通知,402室的封条被人撕开过。万国庆的手电筒照在门锁上,两道新鲜的撬痕在金属表面闪着光。
和你家门锁的破坏手法一致。
门轴发出垂死般的呻吟。客厅地板上散落着蜡笔,和安安卧室里那盒是同一个牌子。墙角堆着腐烂的火腿肠包装袋,铝箔内衬反着光,边缘有细小的齿痕。
主卧的穿衣镜碎了,裂纹呈放射状扩散。我在镜面残片里看见无数个变形的自己,每个倒影的嘴角都诡异地向上扯着。镜子前摆着一把木椅,扶手上有深褐色的污渍,两条铁丝还缠在椅背上,末端挂着几根金色的长发。
万国庆用镊子挑起铁丝:不是普通铁丝,是厂区专用的捆扎线。他的手套蹭过椅子腿,木屑簌簌落下,你父亲车间就用的这种。
浴室门把手上缠着透明胶带。我撕开时,粘面沾着半片水钻发卡,蝴蝶结缺了一边翅膀——和安安马桶盖上那个正好是一对。
指纹比对过了
除了你妹妹的,还有两组。万国庆的皮鞋碾碎了一块墙皮,一组匹配到你父亲,另一组......他突然弯腰从地砖缝里夹起什么,认识这个吗
镊子尖上粘着半块融化的软糖,粉色部分已经发黑。三天前警局取证袋里那块在我眼前浮现,两块拼在一起应该能组成完整的小熊形状。
楼下突然传来野狗厮打的声音。万国庆冲到窗前时,我看见一条黄狗正撕咬着什么。它抬头看了眼窗户,嘴角挂着暗红色的肉渣。
死亡诱因是过度惊吓。万国庆从公文袋抽出照片,安安的蓝裙子被褪到腰间,但我们在皮下发现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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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写照片里,安安苍白的皮肤上排列着十几个针眼,组成歪歪扭扭的笑脸图案。针孔周围泛着青紫,像是用冻过的针扎的。
我口袋里的备用钥匙突然变得滚烫。父亲昨晚回家时,工具箱里那包医用缝合针少了三支。
死亡时间再确认一下
4点到6点。万国庆的钢笔尖戳在时间栏,你父亲声称那会儿在车间,但考勤表显示他三点就离开了。
衣柜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几条裙子挂在衣架上,其中一件蓝裙子的下摆被剪成条状。我伸手触碰时,布料突然裂开,露出别在内衬的水钻发卡——和浴室门把手上那个是同一款。
万国庆的对讲机突然炸响:吴大勇抓到了!他鞋底沾着捆扎线!
对讲机杂音中,我听见继母歇斯底里的尖叫:就是那个傻子杀了我女儿!背景音里有钝器击打的闷响,和警局那晚取证袋落地的声音如出一辙。
窗外暮色四合,最后一缕阳光照在椅子腿的铁丝上,金属反光像一把小刀划过视网膜。野狗又开始了嚎叫,这次混着塑料布被撕扯的声响。我数着叫声的次数,突然想起冰箱里那盒被打翻的牛奶——乳白色液体渗进地砖缝的轨迹,和安安腿上针眼连成的曲线一模一样。
取证人员拎着塑料袋进来,里面装着从吴大勇家搜出的捆扎线。我注意到他手套上有暗红色痕迹,和父亲昨晚回家时指甲缝里的颜色相同。
他鞋底还沾着这个。取证人员举起密封袋,一片水钻在灯光下闪烁,和你妹妹发卡上的装饰物成分一致。
万国庆突然按住我肩膀,拇指正好压在那块皮带留下的淤青上:现在说说,你昨天下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