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集 黑幕初显
让您速将案卷呈报刑部,不得有误。”
刘锡彤盯着公文上的朱红批注“从速办结”,想起今早收到的密信:“太后对浙省颇不记,需早作打算。”他握紧毛笔,在“杨乃武通奸杀夫”的“杀”字上重重描了三笔,墨迹渗进纸背,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三、巡抚沉水
申时,浙江巡抚衙门的暖阁里,杨昌濬对着沉水香闭目养神。侍女刚换上的紫檀炭发出轻微的爆裂声,让他想起昨夜密电里的“慈禧震怒”四字。
“大人,”师爷捧着卷宗进来,“余杭县已将案卷送达,是否即刻呈交刑部?”
杨昌濬睁开眼,目光落在卷宗封皮的“急”字上。那是他特意让刘锡彤用的火漆,颜色比寻常的更深,像凝固的血。“陈观澜那边,”他转动着翡翠扳指,“可有动静?”
“据眼线回报,”师爷压低声音,“他今日提审了刺客,还与刘知县在后堂发生争执。”
沉水香突然冒出一股青烟,呛得杨昌濬咳嗽起来。他想起三年前与洋人买办合谋挪用赈灾款买洋枪的事,那些枪支此刻就藏在宁波的地窖里。如果陈观澜继续查下去
“传我的命令,”他猛地起身,官服上的补子蹭到香灰,“明日一早,派八百里加急送往刑部。再给顺天府尹写封信,就说陈观澜在浙省滥用职权,干扰司法。”
师爷愣了愣:“大人,这恐怕”
“怕什么?”杨昌濬冷笑,“京中那位,还等着看江浙官场的笑话呢。咱们越是急,他越觉得里面有猫腻,说不定还会保下陈观澜——哼,让他们狗咬狗去!”
窗外的暴雨突然转急,打在窗纸上发出“噗噗”声。杨昌濬看着镜中自已发福的脸,想起二十岁中进士时写的“愿为苍生立命”的诗句。指尖划过冰凉的翡翠扳指,他突然轻笑出声——苍生?苍生不过是棋盘上的卒子,用来保车的卒子而已。
四、沪上密档
酉时,上海英租界的申报馆里,方鸿渐对着煤油灯调整显微镜。玻璃片下的英文文件上,“yang
gxun”与“赈灾款”的字样被放大数倍,旁边还有汇丰银行的转账戳记。
“方先生,”英商买办史密斯推门进来,叼着的雪茄在昏暗中明灭,“您要的文件,我可是冒着被工部局追查的风险搞到的。”
方鸿渐摘下眼镜,看着对方袖口的钻石袖扣——那是用中国劳工的血汗钱买的。“多谢史密斯先生,”他将金条推过去,“不知能否再提供些细节?”
史密斯吐了个烟圈,眼神落在方鸿渐胸前的怀表上——那是爱丁堡大学的毕业礼物。“三年前,”他用雪茄指着文件,“你们的杨抚台,向我们订购了五百杆毛瑟枪,说是用来剿匪。可钱呢,用的是你们的赈灾款。”
方鸿渐的笔尖在“五百杆”上划出深痕,想起去年浙江水灾后,路边饿死的孩童。“这些枪现在在哪?”他声音发紧。
史密斯耸耸肩:“鬼知道?不过听说,宁波港的英国商船,最近常运些‘机器零件’去镇海。”他突然压低声音,“方先生,我劝你别管这事了。你们的官场,比黄浦江的水还浑。”
方鸿渐看着窗外霓虹闪烁的租界,想起杨淑英脸上的伤痕。“总有人要把浑水滤清,”他将文件收进保险柜,“哪怕赔上性命。”
史密斯摇头离去,皮鞋声在空旷的报馆里回响。方鸿渐摸出怀表,表盘上的指针指向七点十七分——正是杭州府衙每日行刑的时刻。他突然想起杨乃武在狱中写的诗:“浊世难容清白身,不如归去伴青山。”
“不,”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已说,“你不能死,你要活着看那些蛀虫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煤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