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里,那个永远睁着空洞双眼的小女孩。
三日后,暮色中的秋府依旧庄严肃穆。管家陈福捏着布条的手微微发抖,目光在轮椅上少年苍白的脸上反复打量。
秋逸兴颈间缠着雪白绷带,突然轻笑出声,震得伤口渗出鲜血:陈叔忘了这绣线是母亲陪嫁的苏绣,整个京城...
荒谬!旁支子弟踹翻绣墩,锦靴碾过地上的布条,莫不是乞丐都学会攀高枝了
秋逸兴垂眸望着自己空荡荡的左腿,沾血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
他突然伸手抓住陈福的袖口,掌心的温度透过绸缎灼烧着管家:去问...账房第三格暗屉,母亲的...话音戛然而止,剧烈的咳嗽带出猩红血沫,却仍固执地盯着对方眼底的动摇。
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的水花。秋逸兴仰起脸,冰冷的雨水混着血污滑进嘴角,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攥住榆木轮椅扶手,指节泛白如纸。
陈福的脚步声在雨幕中渐远,账房方向传来暗屉弹开的轻响——那是母亲生前总爱放蜜饯的第三格,此刻却藏着她临终前写给父亲的绝笔信。
雨帘突然被撕开道缝隙,陈福举着油纸伞快步返回,手中捏着的素白信纸已被潮气洇出褶皱。
迎接少爷!他甩了甩伞沿的水珠,家丁们抬起轮椅的瞬间,秋逸兴猛地回头。
雨幕茫茫中,长街空无一人,唯有积水倒映着秋府檐角狰狞的兽首。他恍惚看见巷口蹲着个熟悉的身影,破碗里盛着温热的粥,可眨眼间只剩浑浊的泥水流过砖缝。
3
三个月后,三十里外的山路上,谢昭在暴雨中踉跄前行。怀里的窝头早被雨水泡成浆糊,霉味混着汗臭熏得他头晕眼花。
从人伢子窝点逃出后,他靠着偷摸扒窃辗转三省,此刻却鬼使神差地循着记忆中的商道,来到这座挂着秋字灯笼的城池。
秋府后门的角灯在雨雾中明明灭灭。谢昭缩在墙根,看着小厮捧着食盒走出,雪白的肉包在蒸笼布下若隐若现。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像只饿极的野猫般窜出,指尖刚触到温热的笼布,后领已被铁钳般的手攥住。
小贼!护卫的怒吼震得他耳膜生疼,冰冷的锁链瞬间缠住脚踝。
谢昭被拖拽着在雨地里前行,额角磕在石阶上的剧痛中,他瞥见门楣上剥落的朱漆——原来这就是秋府,那个断腿少年心心念念的地方。
雨水顺着额角的伤口流下,模糊了视线里的红灯笼,也模糊了他突然狂跳的心脏。
腐木门槛硌得膝盖生疼,谢昭被护卫踹进柴房时,蛛网缠住了他凌乱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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霉味混着陈年稻草的气息扑面而来,身后的木门哐当一声砸上,铁锁扣合的声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他挣扎着撑起身子,手肘却撞上墙角的陶罐,破碎声惊飞了梁上栖息的夜枭。
月光从漏风的窗棂间挤进来,在地面切割出惨白的光斑。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轮椅轱辘碾过石板的声响,一下又一下,像极了人伢子窝点里铁链拖拽的声音。谢昭猛地抬头,正对上一双在阴影中忽明忽暗的眼睛。
秋逸兴裹着的狐裘边缘已磨得发毛,苍白的脸在月光下近乎透明。当看清谢昭脸上还未结痂的伤口时,他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微微颤抖:是你...
话音未落,谢昭的目光已被那截空荡荡垂落的裤管攫住——曾经锦衣玉食的少爷,如今连站起来都成了奢望。秋逸兴眼中的阴霾翻涌,却在与他对视的刹那,泛起涟漪。
少爷,这小贼...管家陈福皱眉上前,秋逸兴却抬手打断。
我房里缺个机灵小厮。他的声音轻得像要消散在风里,可字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