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主母转动着翡翠扳指,羊脂玉般的指甲刮过瓷杯边缘,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那瘸子怎么办秋逸明的冷笑混着香烟飘来,万一有人拿嫡子身份做文章...
无妨。主母端起茶盏轻抿,茶面的涟漪映出她眼角的细纹,城西柳侍郎家的傻女儿正要娶亲,缺个能冲喜的...话音未落,谢昭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竹扫把的竹篾刺破皮肤,渗出细小血珠。
暴雨突然如银箭般砸向青瓦,谢昭顶着斗笠在积水的回廊狂奔。泥浆溅上裤腿,他撞开秋逸兴院子的雕花门时,正看见轮椅上的少年苍白如纸。
秋逸兴的手指摩挲着泛黄的密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帕子上的并蒂莲被咳出的鲜血晕染,像极了绽开的红梅:老皇帝撑不过月余。他剧烈咳嗽着,喉间溢出破碎的字句,明日开始,你跟着沈师傅习武。
竹林演武场的晨雾未散,沈师傅的竹剑已如毒蛇般袭来。剑风擦着谢昭耳畔掠过,削断几缕发丝。
太慢!老人白发被汗水浸透,沾在沟壑纵横的脸上,若今夜有人来取秋少爷性命,你挡得住几剑
谢昭咬牙旋身,木剑划出凛冽弧光。余光中,他瞥见墙角的秋逸兴——少爷裹着狐裘倚在轮椅上,苍白的面容却掩不住眼底如鹰隼般锐利的光,死死盯着他步法的每一个破绽。
三日后的黄昏,暮色如血浸染秋府飞檐。当秋逸兴房中的香炉飘出第一缕青烟时,整个院落仿佛被笼上一层诡异的纱幕。
谢昭正在廊下擦拭长剑,突然听见屋内传来丫鬟的尖叫。他攥紧腰间匕首,撞开雕花木门的瞬间,浓重的烟雾扑面而来,呛得他眼眶生疼。
朦胧中,青面獠牙的鬼影在烟雾里若隐若现,秋逸兴蜷缩在榻上,脸色比平日更显苍白。
秋逸明却披着鹤氅,假惺惺地轻拍着兄长后背:大哥莫怕,定是邪祟作祟...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却在与谢昭冰冷的目光相撞时,迅速敛去。
把香料拿去给医师验。秋逸兴的声音低沉而镇定,漆黑的眼眸死死盯着秋逸明骤然变色的脸,还有,我房里的地契,可还在账房谢昭注意到秋逸明的袖角微微颤动,露出账本的一角,泛黄的纸页上秋逸兴名下庄子的字迹清晰可见。
子夜的演武场寂静无声,月光如霜洒在青石地面。
谢昭挥剑的身影矫健如豹,剑锋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
突然,身后传来沈师傅苍老的声音:明日起,教你军中阵前杀敌的狠招。老人望着远处秋逸兴房间透出的微弱烛光,轻轻叹了口气,秋家这潭水,要彻底搅浑了。
次日清晨,秋逸兴倚在轮椅上,接过丫鬟递来的药碗。药汁表面浮着一层可疑的油花,苦涩的气味混着一丝陌生的香气。他的手微微发抖,余光瞥见谢昭站在门口,眼神警惕而锐利。
秋逸兴不动声色地将药碗推到一边,声音平静:今日胃口不好,撤了吧。谢昭走上前,看似随意地拿起药碗,指尖触到碗壁时,察觉到一丝异样的温度——这药,分明是刚煎好不久,却凉得反常。
子夜三更的梆子声刚过,秋逸明卧房的雕花窗棂映出暧昧的烛影。
谢昭伏在冰冷的廊下,透过窗纸破洞看见侍妾正用银簪挑着灯芯,娇嗔声混着脂粉气飘出:那瘸子怕是活不过中秋了,只是,那个奴隶近日一直盯着厨房...
话音未落,啪的瓷碗碎裂声惊飞了梁上夜枭。
废物!秋逸明的怒吼震得窗纸发颤,青玉镇纸被狠狠砸在地上,连个贱奴都对付不了明日就把二皇子的密信塞进他房里!
谢昭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的旧疤,冷风掀起他的衣角,远处秋逸兴的窗棂还亮着豆大的烛火。
昏黄光晕里,少年正用指尖摩挲生母留下的并蒂莲绣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