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汴京,内城城西的显贵厢坊之中,此厢坊地段绝佳,周边皆是达官贵人的宅第,朱门绣户,车水马龙,彰显着不凡的尊贵,作为当朝太师,定海神针般的人物,文彦博府邸正是坐落在此。
踏入府邸的大门,一股庄重肃穆之感扑面而来,朱红色的门漆鲜艳夺目,门环为青铜所铸,上面雕刻着精美的瑞兽纹饰,历经岁月的打磨,依然散发着古朴的光泽。
门两侧的石狮子威风凛凛,诉说着家族的荣耀与威严。
进入府内,迎面是一座宽敞的庭院。
地面由精心打磨的青石板铺就,每一块石板的缝隙都处理得恰到好处,平整而细密。
庭院四周环绕着回廊,回廊的立柱皆为粗壮的檀木,立柱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有象征吉祥如意的云纹,有寓意高洁品格的梅兰竹菊图案,工艺精湛,栩栩如生。
庭院的中央是一座小巧的池塘,池塘呈不规则的形状,犹如一块温润的碧玉镶嵌在庭院之中。
池塘里的水清澈见底,波光粼粼,几尾红鲤鱼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弋,时而欢快地跃出水面,泛起层层涟漪。
池塘边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形态各异的太湖石,这些太湖石千奇百怪,有的如蓬莱仙境中的奇峰怪石,有的似灵动的飞禽走兽,与池中的水、游动的鱼相互映衬,构成了一幅绝美的天然画卷。
在汴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此处府邸无疑是价值连城,即便说价值十万贯,都远远不足以称量其价格。
而远在洛阳,文家还有一处更为广阔的府邸,那处府邸占地面积更为广大,园林景观更加丰富多样,毕竟相比汴京的房价,洛阳就低多了,而且距离汴京也近,实在是元老称病养老的好地方。
烛影摇红,沉香袅袅。文彦博斜倚在紫檀榻上,指节轻叩着案几上一册泛黄的《元龟册府》,眼皮半垂,似睡非睡。窗外北风卷着细雨,拍打在窗棂上,沙沙作响。
三个儿子——文及甫、文维申、文宗道——垂手立于榻前,屏息凝神,不敢惊扰老父沉思。
半晌,文彦博缓缓睁眼,浑浊的眸子在烛光下竟闪过一丝精光,如古井微澜。
“说吧,近日朝中又闹腾什么了?”
文及甫抢先道:“父亲,范存仁竟主张保留部分恶法,简直是与虎谋皮!儿子以为,当联名弹劾……”
“蠢材!”
文彦博轻嗤一声,指尖点了点茶盏,示意添水。“弹劾?你当御史台是什么地方,你那点手段能弹劾谁?”
文维申急忙接话:“那依父亲之见,该当如何?”
文彦博慢条斯理地啜了口茶,喉间发出沙哑的笑声:“急什么?老夫活了八十四年,见过庆历新政,看过熙宁折腾,如今太皇太后垂帘,吕大防执政……你们猜,下一个会是谁?”
三子面面相觑。
文宗道试探道:“父亲是说……等?”
“等?”文彦博摇头,枯瘦的手指轻轻敲打案几,“老夫是说——‘看’。”
他忽然指向窗外一株老梅:“瞧见那梅枝没有?积雪压枝时,硬扛的断,弯曲的活。”
文及甫不解:“可若不争,岂非任人宰割?”
“争?”文彦博眯起眼,“范仲淹争了,庆历新政何在?王安石争了,元祐更化又算什么?你们啊……”
他叹了口气,“只看见朝堂上的刀光剑影,却不知真正的胜负,从来不在奏章里。”。
文维申不服:“可刘挚、王岩叟如今权势正盛,若不靠近……”
“靠近?”文彦博突然冷笑,“刘挚去年还跪在老夫面前求教,今年就敢称‘权势正盛’?王岩叟那点手段,也配叫‘盛’?”
他微微眯眼,声音低沉而充满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