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有出现。
反倒是那个土豆摊的大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声音响亮:哎呦喂!这大嗓门!小伙子开张啦!
几个原本匆匆路过的人,也被我这声奇特的亮相惊得停下了脚步,好奇地望向这边。其中几个目光落在那些水红色、泛着蜜蜡光泽的饱满果实上。
新鲜的一个五十多岁、穿着干净花布衣裳的大妈迟疑地问了一句,顺手拿起一颗,轻轻捏了捏果壳。她身上还飘着一股廉价的雪花膏味道。
绝对新鲜!我的声音因为紧张还在微微发颤,但已经找到了一个支点,脑子飞快地转着,昨晚的大雨洗过的!沙壤土种出来,特别清甜不上火!姐姐您尝尝味!果肉厚的很!核小得很!不甜不脆不要钱!
我把记忆中三叔公清晨整理果子时的只言片语,连同昨晚在网上匆忙搜罗到关于妃子笑的特点,一股脑倒了出来。
姐姐大妈脸上绽开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似乎对姐姐这个称呼颇为受用,哎呦,这小哥会说话!尝尝啊
随便尝!我赶紧递过去一颗刚剥好、白玉般的果肉,指尖因为紧张还带着一点点潮湿的凉意。果肉在白日天光下显得格外晶莹剔透。
大妈接过,小心翼翼咬了一口,鲜亮的汁水瞬间润湿了她的指尖。她的眼睛顿时亮了。
哎呀!真甜!比对面老街那家还要水灵!她由衷地赞叹道,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脸上带着惊喜,多少钱一斤
二十一斤!您先尝了满意再买!趁热打铁,我手脚麻利地拿起旁边的简易秤。那塑料的托秤盘有点歪歪扭扭。
行,给我秤!秤高高的啊!
好嘞!姐姐放心!
秤杆被我拎得高高的,足有一斤一两多。大妈笑得眼睛都眯成缝了,爽快掏钱。旁边的几个人也围了过来。有了第一个开张,后面竟顺利了许多。
宋荔汐一直站在我摊位侧面几步远的地方,沉默地看着。她没有上前,也没有再出声指点。那双眼睛里最初的审视和冰冷渐渐退去,变成一种纯粹的观察,带着一丝我无法解读的专注。直到我手忙脚乱地给另一个客人称秤时,目光不经意间撞到她的眼睛。她立刻垂下了眼睫,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的情绪,只留下侧脸绷紧的线条。
她没有停留很久。就在我接待第三位客人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个穿着泛白工装裤的身影,已经无声地转过身,踩着地上残留的积水,快步消失在嘈杂人流的缝隙中,只留下一个挺直的、决然离去、最终被市集的喧嚣吞噬的背影。
阳光终于彻底驱散了乌云的阴霾,明晃晃地洒落在青石板的缝隙和小水洼上,反射出刺眼的碎金。我面前的塑料筐里的果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却坚定地塌陷下去,新鲜的绿色叶子覆盖的山尖逐渐变小。
我埋头苦干着,递果,剥皮,收钱,找零,重复着相同的动作,汗水再次沁出额角,可心里那把被羞辱感灼烧的火焰竟被这最初开张带来的微小成就感浇灭了大半,一种更单纯、甚至称得上笨拙的坚持占据了上风。周围小贩们忙碌的吆喝声不再那么刺耳,反而像一种背景音,裹挟着我不断投入到下一笔买卖中去。
午后的日头毒辣起来,空气湿热得仿佛能拧出水。当我终于将摊位角落皱巴巴的零钞仔细捋平,叠成一摞薄薄的厚度,塞进那个同样用透明胶带缠了又缠的破旧零钱袋里时,喉咙已经干得像吞了把沙子。手背上沾了些黏糊糊的荔枝甜汁液,在阳光下反射着微亮的光泽。
带着一种完成任务的疲惫和不敢去深思的微妙感觉,我回到果园那座承载了雨水和怒火记忆的低矮院落门前。门虚掩着,我轻轻一推,伴随着吱呀的摩擦声,里面小院内安静的氛围扑面而来。角落的水龙头正开着小股水流,哗哗地注入一个巨大的蓝色塑料方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