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掉在精致的骨瓷盘子上,发出一声刺破死寂的脆响。那声音像信号枪。她猛地转头看向我,不再是那种玻璃珠般的漠然,而是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一种被彻底激怒的冰冷杀意。她的嘴唇抿成一条惨白的细线,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昂贵的丝绸礼服下,能看见紧绷的弧度。
凯伦发出一声短促的、几乎窒息的抽气。她猛地用手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不再是绝望的祈求,而是纯粹的、孩童般的惊恐,仿佛看到了最可怖的怪物。她小小的身体在宽大的餐椅里剧烈地颤抖起来,像寒风中一片即将凋零的叶子。
“你……”父亲终于从喉咙深处挤出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他猛地站起身,沉重的橡木餐椅被他巨大的力量带倒,轰然砸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他庞大的身躯因暴怒而微微摇晃,手指颤抖地指着我,脸色由灰白转为骇人的猪肝色,“你这个…下贱的…杂种!你在说什么?!”
他的咆哮如同受伤野兽的嘶吼,震得水晶吊灯都在嗡嗡作响。唾沫星子喷溅而出。
我依旧坐着,后背挺直,像一尊冰冷的石像。口袋里,录音笔的指示灯透过薄薄的布料,闪烁着微弱却稳定的红光,忠实地捕捉着这头野兽濒死前狂怒的每一个音节。脸上没有表情,只有眼底深处,一片燃烧殆尽后的、冰冷的灰烬。风暴的中心,此刻只剩下一种诡异的平静。我看着他因暴怒而扭曲变形的脸,看着母亲眼中那淬毒的冰寒,看着凯伦筛糠般的颤抖。够了。证据已经足够。
“我在说,”我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父亲的咆哮,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空间里,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切开脓疮,“这个建立在乱伦和谎言上的‘高贵’之家,从根子上就烂透了。”我缓缓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缓慢。目光扫过他们每一张因震惊、愤怒、恐惧而扭曲的脸。“你们引以为傲的‘纯血统’?”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毫无温度、近乎残忍的冷笑,“不过是近亲繁殖必然的诅咒——疯狂、畸形、还有…彻底的毁灭。”
父亲脸上的暴怒瞬间被一种更深沉的、被戳中要害的惊惧取代。他像被无形的重拳击中,庞大的身躯晃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撞在身后的餐柜上,上面的水晶酒杯一阵叮当作响。
母亲眼中的冰寒碎裂了,第一次露出一种近乎茫然的、被彻底颠覆的恐慌。她保养得宜的手紧紧抓住桌沿,指节同样泛白。
凯伦的抽泣变成了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小小的身体蜷缩在椅子里,仿佛要缩进那华丽的布料中消失。
我从睡衣口袋里掏出那个小小的、冰凉的金属方块——录音笔。它在吊灯下泛着冷静、无机质的光芒。我把它轻轻放在铺着“裹尸布”般白桌布的餐桌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嗒”声。那声音微不足道,却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
“这里面,”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设备上,又缓缓抬起,扫过他们,“记录了每一次‘家庭会议’。每一次关于‘血脉’、‘新娘’、‘纯净’的宣言。每一个字,都是你们亲手写下的罪状。”我顿了顿,看着父亲灰败的脸色和母亲瞬间收缩的瞳孔,一字一句地宣告,“明天,它会出现在警察局,出现在所有媒体面前。你们的‘高贵’,你们的‘纯净’,”我加重了语气,带着刻骨的讽刺,“将和这栋腐烂的房子一起,暴露在阳光之下,彻底…风化。”
死寂。比刚才更深的死寂。
空气仿佛被抽干了,沉重得如同铅块,压在每个人的胸口。父亲死死盯着桌上那个小小的金属块,仿佛那是颗即将引爆的炸弹。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中异常清晰。灰败的脸上,暴怒、惊惧、难以置信交替闪现,最终凝固成一种彻底的、失魂落魄的茫然。他像被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