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生日礼物——几丛朱丽叶玫瑰也在其中,用木栅栏特地圈了一块地养着,此时正值含蕊时节。
这个法子还是童画提的,她的逻辑是:对言川这类人而言,送任何新奇事物都已稀松平常不足挂齿,指不定哪天就束之高阁,不如整些需要费心照料的东西,譬如花草盆栽这类,时不时要人侍弄养护一番倍有存在感,我听后当即就被她说服。
给金主大人的东西自然不能怠慢,要挑就挑最好的,我几乎翻遍国内外各大花草庄园的官网,千挑万选订下这玫瑰品种中的“珠穆朗玛峰”,价格和它的品种一样也堪称同品珠峰。
那时的心思现在早已不大记得,付账下单的时候倒是豪气万千,真正收到时却直接傻了眼。
不为别的,就为这花的培育条件过分挑剔,对光照、水分、温度都有着极其苛刻的要求,需经专人看护。
合着我整这么出送的不是礼物,而是位祖宗。
万幸最后将花摆到言川面前时,他并没表现出什么烦怠的样子,抬手一挥很是干脆利落地收下,戏侃我百八十年不见得一次的财大气粗。
我连连摆手,非常谦虚地说:哪里哪里,以前有古人赠花博美人一笑,今天我也算千金送花博言总一乐嘛。
别的不说,他当时笑起来的模样真是晃眼,比起这几十重瓣雕饰的切花玫瑰有过之而无不及。
古语说的千金买一笑真不是毫无道理。
我着实没想到这花时至今日还好好地养着,就冲言川对无用之物弃若敝屣的三分钟热度,本以为它们早不知被他扔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让虫蛀了,反正送他年年礼盒堆叠如山,送花的更是不在少数,也不差我这几朵。
不过现在看起来这花和他简直相配无比,一样的矜美带刺,寻常人触碰不得。
这样行也无聊,坐也无聊消磨了大半日,本想中午打个电话督促人几句好好吃饭,结果手机一直提示忙音。
我估摸着他身边那几位行事靠谱,应该是能把人看顾牢的,也就不再执着拨下去,索性叼了根波板糖坐进放映室里,打算借电影打发接下来的时间。
翻找影库时,偶然看到一部很多年前看过的电影,《爱乐之城》,仔细算算已经十余年没有重温过。
平时大多都是在跑通告接代言参加各种典礼和慈善晚宴,已经很少有这样闲暇的时间能静心坐下来看完一部电影。
十多年前的情人节和祁叙坐在电影院里时,我们身边坐了另一对情侣,影片最后的无声蒙太奇片段放映完毕后,情侣中的那个女孩为影片里男女主爱而不得的感情哭的稀里哗啦,搂着男朋友的脖子不肯撒手。
那段时间我深受各类武侠浸染,喜欢快意恩仇,诗酒江湖的故事,尤其酷爱英姿飒爽爱憎分明的恣意侠女,把手里捧着爆米花吃得吧唧响,内心十分看不上这种哭哭啼啼的矫柔姿态。
在我心中真女人当如古龙笔下的风四娘,骑最快的马,玩最利的刀,杀最狠的人。
侠女怎么会为情所困呢?她们永远洒脱随风,来去自如。
只是那时我还不明白,那句“骑最快的马,玩最利的刀,杀最狠的人”紧接着的下一句就是“可她心里却始终放不下一个人”。
影片的画面定格在幻想结束后灯光昏暗的舞台,男主角坐在钢琴前的侧影静默而哀伤。
当年的我用放在身侧的手轻轻捏了下祁叙,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同他说:“你觉不觉得你和塞巴斯蒂安很像?你看你们都能把钢琴弹的这么深情,这么招女孩子喜欢。”
“可是在他的心中真正的听众其实只有米娅一个人,”他立即懂得我的意思,反手回扣着我的掌心,漆黑的眼睛在暗幕下灼然发亮,“你会是我唯一的米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