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活出新生
发怔。
上一世她偷了周大勇的私房钱私奔,最后被卖进山沟里,这辈子倒是殊途同归。
“想什么呢?”
梁志远用沾着机油的手背碰我脸颊,“脉冲器装好了,试试?”
我按下红色按钮的瞬间,不锈钢挤奶器发出悦耳的嗡鸣。
朝阳兴奋地顶开栅栏,湿漉漉的舌头卷走我手心的奶片。
第一罐奶粉下线那晚,梁志远蹲在化验室门口啃冷馒头。
我掀开恒温箱的瞬间,他喉结动了动:“成了?”
乳白色粉末在玻璃罐里泛着珍珠光泽,我蘸了点抹在他唇上:“尝尝,比麦乳精甜。”
他突然攥住我手腕,舌尖卷走我指尖的奶粉:“是闺女的口粮味。”
我踹他小腿的力道还没收住,化验室的门就被撞开。技术员举着报告单直哆嗦:“菌落指数超了......是灰黄曲霉!”
梁志远的军靴碾碎报告单,眼底腾起血丝:“查流水线!”
消毒间的排气扇停转,我正摸着滚烫的烘干机外壳。
何花镶水钻的指甲卡在传送带缝隙,半包霉变的饲料撒得到处都是。
“报复社会啊!”
技术员扯着何花的乱发往外拖,“要不是梁哥说要装监控......”
梁志远用麻绳捆人的手法比捆牛还利落:“送公安局,这回至少判十年。”
我冷冷地瞥了何花一眼。
天道轮回,不过如此。
奶粉上市那天天上飘着鹅毛大雪。
梁志远裹着军大衣挤在供销社柜台,非要亲手贴上第一张价签。
“同志,这奶粉真能治小孩夜啼?”
老太太攥着粮票犹豫。
梁志远突然笑了起来:“大娘,我媳妇怀闺女的时候就喝着这个,在火场里的时候,都没在肚里闹腾。”
话音刚落,人群就哄笑着开始抢购。
年终表彰会定在小年夜。
我挺着八个月的肚子往台上挪时,梁志远突然打横抱起我。
“梁志远!”
我掐他胳膊,“全公社看着呢!”
他军靴踩得主席台咚咚响:“我媳妇挣的脸面,就得风风光光地露!”
散场时,又下起了雪。
梁志远用军大衣裹着我往家走。
路过村口草垛时,一团黑影突然抽搐着滚出来。
周大勇的独眼蒙着冰碴,露在外面的脚趾冻成了青紫色。
梁志远的军靴碾住他的手腕:“脏。”
我摸出兜里焐热的馒头扔过去,雪地上立刻绽开污浊的冰花:“黄泉路上,别再说我欠你的。”
梁志远忽然蹲下,用铡刀柄挑起周大勇的下巴:“知道为啥留你到今日吗?”
他独眼里的怨毒渐渐涣散,听见梁志远在雪地里砸下一句话:“得让你看着,我们怎么把苦日子过好。”
到家时炕头还煨着红枣粥,玻璃花房的月季在雪夜里绽出嫩芽。
梁志远把获奖证书垫在磁带机上,肖邦的夜曲混着牛铃叮咚,酿成1979年最甜的梦。
后半夜我被胎动惊醒,梁志远正趴在我的肚皮上哼军歌。
月光漏进来,照见他睫毛上凝着的水珠:“闺女踹我了。”
我把他长满茧子的手往右腹挪:“是儿子。”
他忽然把滚烫的额头贴上来:“儿子女儿都好,只要像你就好。”
我数着他后颈新添的白发,忽然想起爆炸那晚他说的话。
这人间烟火,终究把我们炼成了彼此的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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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把奶瓶顶在脑门上转圈时,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