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本
年终盘点时,豆豆的爪印出现在纳税单签名栏。陈肯抱着它看雪落在油锅上化成青烟,忽然发现小家伙总在嗅到罗勒叶时打喷嚏。这个细节被他记在《豆豆观察日记》第57页,紧挨着讨厌芹菜但喜欢芹菜味洗发水。
年夜饭高峰期,豆豆蹲在收银台充当活招牌。陈肯给它爪爪涂上可食用金粉,小家伙在电子秤上踩出的每颗星星,都让等餐队伍爆发出欢呼。当它把陈肯准备的情人节巧克力啄成心形时,店长默默在排班表上画了串粉色爱心。
春雨带着铁锈味漫进后厨那周,豆豆开始频繁洗澡。陈肯发现它总蹭着冰柜磨喙,原先鲜黄的绒毛暗淡成秋叶色。更衣室《宠物鸡管理守则》新贴了体检提醒,但被促销单遮住的角落里,有行小字正在晕开:呕吐三次,拒食两天。
立夏前最后个晚班,豆豆蹲在陈肯肩头数炸鸡盒。当第1000个纸盒堆成通天塔时,小家伙突然跌落进他怀里,尾羽扫过三月前那个雨夜共用的毛巾。陈肯把脸埋进依旧带着奶香的绒毛,没发现豆豆悄悄啄破了藏起来的诊断书。
腌料池倒映着支离破碎的霓虹光影,陈肯抱着豆豆蜷在消防通道,小家伙的呼吸轻得像漏气的氢气球。雨水顺着广告牌裂缝滴在他后颈,恍惚间又回到那个偷藏小鸡的雨夜,只是这次怀里的绒毛不再温暖。
我们豆豆最会装病了是不是他笑着用指尖刮小家伙的喙,往日会啄他虎口的触感迟迟不来。诊断书碎片在口袋里沙沙作响,那个禽类黄曲霉中毒的单词刺得他眼眶生疼。
宠物医院霓虹招牌在雨幕里晕成血色,陈肯赤脚踩进候诊大厅时,豆豆正把早上偷吃的玉米粒吐在他锁骨上。消毒水气味里混着此起彼伏的犬吠,护士指着不收治家禽的告示牌,看他抖着手解开浸透雨水的连帽衫。
它上过电视!是网红质检员!陈肯的声音劈了叉,豆豆配合地抬起爪子,露出那个绣着店铺logo的迷你工牌。当小家伙抽搐着排出绿色粪便时,他终于崩溃地跪在防滑垫上,雨衣窸窣声像极了他们初遇那天的炸鸡包装纸。
夜班兽医出现时,豆豆正用喙尖蹭陈肯结痂的烫伤——那是它去年夏天学会的安慰方式。穿洞洞鞋的医生突然蹲下来:我在抖音刷到过它抓蟑螂。无影灯亮起的瞬间,陈肯发现豆豆的瞳孔已经无法聚焦。
点滴架上的药瓶叮当作响,陈肯用炸鸡店围巾裹着豆豆打颤的身体。当小家伙第13次排泄血水时,他哼起小林常跑调的那首《小幸运》,感觉喉咙里卡着没化开的椒盐。护士塞来的加热毯带着84味,他把自己蜷成保温箱形状,看豆豆的尾羽在月光下褪成惨白。
破晓时分,豆豆突然挣扎着要站起。陈肯慌忙托住它轻飘飘的身子,看小家伙用尽力气啄破他袖口的线头——那里藏着三个月前被油烫伤时,豆豆给他包扎用的创可贴。当第一缕阳光掠过输液管,他感觉掌心传来微弱的啄击,节奏正是店铺打烊音乐的前奏。
活了!这小祖宗命真硬!兽医摘口罩时,陈肯正把脸埋进豆豆支棱的绒毛里哭得像个傻子。小家伙嫌弃地推开他鼻涕,转头去啄护士的珍珠耳环,只是力道轻得像春风拂过腌料桶。
回程出租车里,陈肯用蜂蜜芥末酱在豆豆翅膀上画笑脸。司机频频后视镜偷瞄,看这只病恹恹的小鸡突然啄破纸袋,把陈肯准备当早饭的饭团推向他嘴边。晨光里翻飞的绒毛裹着药香,像极了那年更衣室飘落的炸鸡脆皮。
炸鸡店还没开张,陈肯抱着豆豆缩在它的薯条吊篮里。小林撞开门时,正看见小家伙用翅膀拍打陈肯熬夜冒痘的下巴,地上散落着二十三种解毒方案草稿。当实习生默默擦掉遗嘱:所有小米归豆豆的涂鸦时,晨光正好照亮储物柜里新贴的《病号鸡护理守则》。
康复期的豆豆成了霸道总裁。陈肯必须把西兰花雕成星